舒相的眸光幽幽,似想起了那些陳年往事,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北冥親王的信鑒是真的,當時賢王收到那一封信之後,心裏大怒,看完之後,將那封信扔進了草叢之中,又斬了北冥來的兩個使者。我從草叢之中將那封信撿了起來,又花銀子雇了兩個人冒充是北冥的使者,讓他們指證賢王。事後,我便將那兩個使者滅口了。”

他的這一番話,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交待的清清楚楚,舒欣看了一眼眾人道:“現在大家應該都相信我爹他是被冤枉的吧!他沒有罪的話,我便是堂堂的皇室之人了,也便有繼承皇位的資格了!”

玉臨冷冷的道:“就算賢王沒有罪,世人都知道你是相府的七小姐,又怎麼可能是賢王之女?”

舒相看著舒欣道:“她的確是賢王之女,賢王死後,我便想辦法將賢王妃自天牢裏救出來後安置在相府,對外稱是我的三夫人。而我將賢王妃救出來之後,她已經身懷六甲。而舒欣就是賢王之女!”

此言一出,眾人皆大驚,玉修原以來是舒欣在胡鬧,可是在聽得舒相這番說詞之後,便信了八分。

玉臨大驚道:“怎麼可能?”

舒欣也不顧眾人的眼光,看著玉臨道:“你不信,其實很好辦。你方才不是說你的那個尋親玉很靈驗嗎?我若真的是賢王之女的話,我們便有血緣關係,你我的血也應該能溶合在一起。”

說罷,她從懷裏取出一把小刀,將她的手指割破,滴了一滴在尋親玉上,滴罷後又將尋親玉放在玉臨的麵前道:“你不敢試了嗎?”

玉臨冷哼道:“隻有你不敢才是!”說罷,滴了一滴血進去。

眾人的眼睛都睜得極大的看著兩滴血的反應,果然,如舒欣所料,兩滴血溶合在一起了。文武百官一見得這種情況,人人眼裏都露出了驚疑。

舒欣冷哼道:“說實話,我真的很不想和你這個混蛋的血溶合在一起,你實在是我們皇族的恥辱!”她一確定身份,一說到皇族,也便成了我們皇族。

玉臨冷哼一聲道:“就算你真是賢王之女又如何,你隻是一個女子,根本就不可能當皇帝!所以皇位還是我的!”說罷,他仰天大笑起來。

舒欣冷冷一笑道:“大漠王朝的祖訓上有說過不能讓女子當皇帝嗎?”

玉臨微微一怔,舒相在旁道:“我朝傳位一直是傳賢不傳長,也就是說誰有賢德,便立誰為皇帝,倒並未說過女子不能當皇帝。”

舒相的話音一落,那些文武大臣們便從玉臨的身側走到了舒欣的身側。舒欣心裏不禁想笑,這些老古董們倒還極懂得見風使舵。她所不知道的是,眾人均都畏懼玉修的能力,都知道就算是她真的當了女皇,隻怕執政的人還是玉修,拋開玉修的不是皇室之人外,他倒實在是一個賢明的君主。而玉臨的殘暴,他們方才都見到了,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當下也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女子,心裏均想著隻要玉臨不是皇帝,誰當皇帝都可以。

玉臨一見這種情況,不由得大怒道:“皇位是我的,誰都不能和我搶!”

舒欣冷哼一聲道:“我不和你搶,我現在隻上想知道,這滿朝的文武都擁立誰?”她已經看出來那些人的大致想法,說起話來也越發中氣十足。

玉修見得她此時的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溫柔的朝舒欣看了過去,而舒欣也在看著他。

滿朝文武一聽得舒欣的話語,俱都跪在她的麵前道:“吾等均擁立賢王之女為皇,賢王有賢名,賢王之女也必能帶領我朝更加繁華昌盛!”

玉臨一見那些文武百官的架式,心裏不由得大驚,今日的這一切,他計劃了好多年,隻等著有一日能榮登大寶,今日的種種,也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卻沒有想到會突然殺出舒欣這個意外。

他大吼道:“不,我才是皇帝,誰都不能和我搶!”他失血過多,又受得這番刺激,神誌已有些不清,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劍,便向舒欣刺來,沉聲道:“皇位是我的!”

玉修冷冷一哼,一腳將他的長劍踢飛,再一腳將他踢暈在地。

舒欣笑得愉悅道:“大家都起來吧!今日天色已晚,大家都回去休息好了,明日裏再來商討具體事情。”說罷,便命人將宮門打開。

宮門一開,文武百官便相繼而出。

舒欣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接著哈哈大笑起來道:“我當女皇了,哈哈!”

玉修見得她的模樣,不由得失笑道:“是,你是女皇了,是不是感到很開心!”

舒欣撇了撇嘴道:“那倒沒有!”說罷,看著玉修道:“你會不會怪我搶了你的皇位?”

玉修淡淡一笑道:“你應該很清楚的知道,我本來就不稀罕那個皇位。”

舒欣笑了笑道:“其實我也不想當皇帝,多無聊!”

丁流景笑道:“我實在是很難想像你當女皇會是什麼樣子,嘴裏還會不會說著那些不著邊際又亂七八糟的話語。”

舒欣輕輕一哼道:“丁流景,你現在最好討好一下我,否則我繼位之後第一個收拾你!”

丁流景大笑道:“我好害怕啊!”說罷,他的眼眸轉了轉道:“修,我發現了一個問題,舒欣若是成了女皇,你不就成了男皇後,哈哈,這實在是一件有趣至極的事情!”說罷,又忍不住大笑了幾聲。

玉修的臉上不禁有一抹尷尬,舒欣冷哼一聲道:“這其實也沒什麼,等我繼位之後,我便下一個皇命,讓所有的女子都在朝為官,所有的男子都在家裏洗衣、做飯、帶孩子!”

陌蘭在旁大笑道:“這個主意很好!”又看了看丁流景道:“景,以後家裏所有的衣服就全由你洗好了,飯也由你來做。”

玉修微微一笑道:“我們丁大俠舉世無雙的劍法用來劈柴做飯,想必也一如往昔的淩厲。”

丁流景的笑意便凝在了臉上,輕哼了一聲,不理舒欣,大步的走了出去。玉修淡淡一笑,也跟了上去。

舒欣心情一好,也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一邊說一邊往宮殿大門口走去,卻沒有看到玉臨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極小心的撿起地上的一把劍,再使出全身力氣往舒欣的身上擲了過去。

丁流景的耳力最好,聽得那破空之聲傳來,不由得大驚,隻是他走在最前麵,根本就沒有辦法將那把劍截住,玉修和丁流景並排走著,一回頭見那把劍向舒欣飛來,不由得大是焦急,吼道:“小心!”

舒欣微微一怔,一回頭,見得那柄劍,嚇了一大跳,想要避已經來不及了,眼見她就要被那把劍穿胸而過,斜刺裏卻見一個人影從她的身邊飛來,用自己的身體將那把劍攔了下來,一聲悶哼之聲傳來,一個人倒在地上。

舒欣不由得大驚,丁流景心裏恨玉臨狠毒,從腳從地上挑起一把劍,疾風夾著利劍,將玉臨穿胸而過,直直的釘在宮殿的牆上。

驚魂未定的舒欣忙看向救她之人,居然是失蹤已久的朱雀,她不由得大呼道:“朱雀,你怎麼樣呢?”

朱雀看了一眼玉修道:“王爺,我欠你的命還給你了……”話說不下去了,睜大眼睛看著玉修,隻是那雙眼睛裏已沒有往日的神采。

玉修走到朱雀的身旁,歎了一口氣道:“你做錯了那麼多的事情,此時卻知道悔改,也還算是迷途知返!你欠我的命也便是還了,下一輩子別再做錯事情了。”

朱雀微微一笑道:“謝謝王爺……”聲音越來越低,說到爺字時已沒了聲息,一雙眸子再也沒有任何神采,隻是嘴角邊那抹笑意還掛在臉上。

舒欣低低的道:“修,朱雀她……”

玉修輕輕的將她擁在懷裏道:“她不過是報答我對她的救命之恩罷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舒欣微微點了點頭,一行人原本嘻嘻哈哈,到了這一刻,卻又笑不出來了。

舒欣登基為帝後,大赦天下,將賦稅大大降低,重視民生,舉國上下,一片歡騰,四處欣欣向榮。所有的百姓俱都稱讚她雖然是個女子,卻較之前的君王更加的大氣和仁慈。

十二月初八,是舒欣和玉修的大婚之日。

隻是這一日是女皇娶親立男後,而不是在涼州的秦王娶妃。

女皇的大婚,普天同慶,四海歡騰,皇宮裏一片喜氣洋洋。

玉修極端煩悶的頂著蓋頭坐在床沿上,心裏又是喜又是怒,他堂堂的七尺男子居然淪落到要嫁人!真是全天下男人的恥辱,隻是娶他的那個人卻是舒欣,他又有些無可奈何,這嫁和娶之間,好似顛倒了。

他原本不願意嫁給她,怎麼樣也是他娶她,隻是舒欣說了一句:“你不嫁給我也沒有關係,反正我現在是女皇,我也可以娶很多的男妃,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以後也會有很多爹。”

這一句話讓他又是喜又憂,喜的是他要當爹了,憂的是她若是真的娶一些男妃,那他又算什麼?他冷冷的對舒欣道:“你要是敢立男妃的話,來一個我殺一個!”

舒欣嘻嘻一笑,問道:“那你要不要嫁給我呢?你如果乖乖的嫁給我,然後好好的疼我,我或許就不再立男妃了!”

玉修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好像一點反對的權利都沒有,誰叫這年頭是女子當權呢?誰叫她是皇帝呢?他以前總認為當皇帝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誰當皇帝也並不太重要,隻要對百姓好就好了。可是他現在發現如果是自己的一妻子當了皇帝,那麼他的日子過的就是一蹋糊塗!

朝堂上所有的政事都是他幫舒欣在打理,可是她卻是皇帝,而他是皇後,真是莫名其妙的關係!他每天累的要死,而她每日裏卻在禦花園裏賞賞花,喂喂魚,享受著萬人擁戴。當然,他也不想她去做那麼多的事情,因為心疼她,怕累著她,可是也不能這樣折磨他吧!

白天他為她打理朝政,原以為晚上可以和她好好溫存,可是太醫一句話,徹底打消了他的念頭,懷孕初期不能行房,這全天下有比他更慘的男子嗎?可是他偏偏又樂在其中,每天累得要死要活,隻要一看到她的笑臉,便將一切都拋到腦後。

這一次,他們終是如願的拜了堂,隻是兩個人角色卻對調了,他怎麼樣怎麼鬱悶,卻又一點辦法都沒有,誰叫那個對像是她呢?

隻是他也可以用他的方式表達著不滿,比如說將那萬惡的紅蓋頭一把揭下,扔到了床底下。

而房門也在這個時打開了,舒欣一身紅衣,頭上戴著皇冠走了進來,她一見玉修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玉修怒道:“有什麼好笑的,這一切不都是你弄出來的嗎?”

的確,這一切都是舒欣的傑作,是她命喜娘將玉修的臉給搓上了白粉,也是她讓喜娘把玉修臉上擦上了胭脂,更是她讓喜娘讓玉修穿上了裙子。所有的這一切,都說的冠冕堂皇:這是當皇後的正裝,除非你不想當皇後了。

玉修一點都不稀罕那個見鬼的皇後,隻是她是皇帝,這個皇後他不得不當。

舒欣用手指輕輕勾起玉修的下巴道:“朕的皇後果然國色天色!”說罷之後,自己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玉修的臉色有些難看,輕輕一哼道:“舒欣,你也該玩夠了,不要胡鬧了!”

舒欣將下巴往上一揚,輕哼的道:“大膽,居然敢直呼朕的名諱,不要以為你是朕的皇後,可就以這般沒規沒矩……”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玉修抱在懷裏,下一刻,他的唇也吻上了她的唇,將她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語全吞進了肚子裏。

他的唇瘋狂而熱烈,她隻覺得肺中的空氣都要被他抽盡一般,就在她以為他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他終是鬆開了她的唇,抬眼看她時,他的眸子裏染上了一抹濃濃的情欲。

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強自將他心中的欲望壓下,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小腹,悶悶的道:“我以前很想要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可是到了此刻,我卻又有些煩他!”

舒欣撇了撇嘴道:“你煩他啊,不如這樣好了,我明日裏便配一劑藥,保證他明日裏就沒有了。你也不用煩了。”

玉修怒道:“你敢!”

舒欣笑的愉悅道:“我有什麼不敢的,不要忘了,我現在可是皇帝!”

玉修冷哼一聲道:“普天之下隻怕沒有比你更清閑的皇帝,也沒有比我更勞累的皇後。”

舒欣小聲道:“那是你自己活該,誰讓你到現在還不跟我道歉!”說罷,小嘴微微往上翹起。

玉修聽得她的話,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原來你這一段時間這樣折騰我,就是因為這個?”

舒欣輕哼一聲道:“否則你以為是什麼?”

玉修輕輕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真的不是一般的小氣!”

舒欣不甘示弱的也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你難道就很大方嗎?每次吵架都要我先去哄你,你也活該隻配當我的皇後。”

玉修微微皺了皺道:“除了那一次是你先和我說話之外,其它的時候好像都是我在哄你吧!”

舒欣嘟了嘟嘴道:“但是那一次明明是你錯了,你得給我道歉。”

這一刻,玉修終是體會到什麼叫做蠻不講理了,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欣,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舒欣嘻嘻一笑,又伸手勾過他的下巴道:“這樣才對嘛!”

玉修將她勾在他下巴上的手拂開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很討厭這個動作嗎?”

舒欣笑的愉悅道:“可是我記得很清楚,你我剛認識的時候你總是這樣對我,我也告訴過你我不喜歡這個動作,可是你改了嗎?所以現在我有機會了,當然要加倍的討回來。”

玉修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她馬上陰陽怪氣的叫起來道:“唉呀,寶寶,你爹動手打你了!”

玉修不禁有些無語,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道:“我什麼時候打他呢?”

舒欣看著他道:“就是剛才!”

玉修不禁有些氣悶,將頭扭過去,抱起被子便將頭蒙了起來。

舒欣眉開眼笑的走到他的身邊,一把將被子掀開,輕輕的趴在玉修的身上道:“還說你不小氣,才和你開個小玩笑,你就生氣了!”

玉修悶悶的道:“我的確是有些生氣了,我已經忍了這麼長時間,現在還不能……”

他的話還未說話,舒欣的唇已覆在了他的唇上,他輕輕的摟過她的腰,將聲音壓低道:“你不能總是這樣折磨我!”他的聲音裏有著一抹難言的壓抑。

舒欣嘻嘻笑道:“我沒有折磨你,而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寶寶已經四個月了,適當的運動不會影響他的成長。”

玉修聽得她的話後,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舒欣不答,輕輕的吻上了他的唇,玉修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愉悅至極的神彩,一把將被子拉她,將她擁進了懷中,唇也密密麻麻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過了舒欣的身體,她用手勾住他的脖子道:“修,我愛你!”

玉修也看著她道:“欣,我也愛你!”說罷,他的吻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正在此時,房門被敲響,舒欣怒道:“什麼人,難道不知道今晚是朕的洞房花燭夜嗎?”她這般一吼,還真有幾分君王的架式。

門外傳了一個宮女戰戰兢兢的聲音道:“回皇上,今日裏有人給你送了一份東西過來,讓你一定要在今天晚天打開!”如果不是她收了那個人的厚禮,現在是打死她也不會來叫門。

舒欣怒道:“是什麼人?”

那宮女答道:“他說是皇上的表哥!”

舒欣和玉修對望一眼,她一骨碌從床上爬了下來,將門打開後,隻見一個宮女捧著一個盒子站在那裏。

她將那個盒子拿到房裏打開一看,裏麵隻有一張地圖一張紙和一把鑰匙,她將那張紙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新婚快樂,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好送你的,你依照這個地圖去上麵標記紅點的地方,用盒子裏的鑰匙打開那扇門,裏麵有兩千萬兩銀子,應該夠你重建成州了。表哥敬上!”

這一行字簡單至極,舒欣卻忍不住落下淚來,玉修將那張紙打開一看,微微一怔,頓了頓才道:“喬悠然還是個真君子!”

舒欣低低的道:“他是你的親弟弟!”

玉修喃喃的道:“我知道!”

舒欣又問道:“兩千萬兩重建成州夠了嗎?”

玉修微一思索後道:“差不多了!”

舒欣想了想道:“今年的稅收如何?”

玉修的臉上有一抹不奈道:“馬馬虎虎。”

舒欣又問道:“什麼叫馬馬虎虎?”

玉修懶得回答,輕輕的將她摟在懷裏道:“馬馬虎虎的意思就是今夜是你我的新婚之夜,不談國事!”說罷,將她撲倒在錦被之中。

舒欣不甘的又道:“修,當皇帝真的很威風,我還想再當一段時間。”

玉修恨恨的道:“我們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大婚過後就將皇位讓給追風嗎?”

舒欣悶悶的道:“可是我還沒過癮啊!”

玉修咬牙切齒的道:“可是我已經忍受不了了!”

舒欣還欲說話,唇卻已被他的唇封住,整個新房之內再沒有說話聲,隻有唇齒相依的親吻聲。大紅的喜袍從床上扔了下來,紅燭高照,流下了歡喜的淚水。

一曲悠揚的笛聲傳進了新房之內,清雅而又滿是舒悅。一襲黑衣的男子含著淺淺的笑意,在屋頂吹奏著一首幸福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