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城
正陽宮,麟德殿
啪!
慶聖帝將手中的奏折扔在了下方站立的眾位大臣的麵前。
“封可語,你可知罪?!”
慶聖帝半個身子偎在龍椅之上,已是古稀之年的他此刻顯然是被剛剛奏折之中所陳之事氣到了,蒼老的麵龐之上有些病態的潮紅,氣息極為不穩,甚至連此時喝斥的聲音都有些有氣無力的樣子,不得不讓龍椅支撐著他大半邊的身子。
“陛下,臣知罪!”
下方,一名身著大紅官袍的中年官吏俯首認罪。
封可語又抬首眼淚縱橫的說道:“陛下,臣也是今天早晨才收到來自江州刺史上達閣部的行文。對於此次淮水渠段數千隻江州鹽鐵轉運使的運鹽船傾覆一事也是所知甚少。還望陛下念在臣多年來勤政加勉的份上,寬恕則個,許臣戴罪立功。”
“臣已一早就派遣工部下屬水部郎中李涵前去江州查察此案的始末緣由。料想旬月即可偵破此案,還望陛下開恩,待此案真相大白以後再行處置微臣,到時陛下願殺願剮,臣死而無怨!”
說完,封可語又是俯首擺下,眼淚都打濕了麟德殿的地麵,一半是真情,一半是嚇得。
聽到封可語的一番真情流露的辯解之詞,慶聖帝心中的怒火也是稍稍平息。
頓了片刻,深吸了幾口氣,慶聖帝仍是有些怒意的說道:“食鹽關乎我神朝命脈。”
“數千萬石官鹽傾覆淮水,而派去打撈之人一無所獲。這已經動搖了我神朝根基。西北各州是有些存鹽,但又能支撐的了幾日?沒有食鹽就會滋生出許多事端,到時神朝各地狼煙四起,恐怕我神朝的覆滅之日就在旦夕之間了!江州鹽鐵轉運使一無能之輩真真是死有餘辜!隻是可惜了我神朝三萬多將士罹難,朕心甚慟!”
下方眾位大臣聽聞慶聖帝竟然將話語說的如此之重,頓時嚇得跪地俯首道:“臣等萬死!”
慶聖帝聞言冷冷的哼了一聲,道:“不是爾等該死,是朕該死!怕是不知道哪一天,朕一覺醒來,麵前站著的就不是爾等這幫神朝大臣,而是被你們這些朝臣逼得反叛的尋常百姓了!”
眾臣聞言,皆是顫顫巍巍,又是稱罪道:“臣等萬死!”
這一次慶聖帝沒有理會眾朝臣,對著下方跪著的封可語說道:“就按你說的,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將此案調查清楚。如果一個月內你破不了案,也就不用呈報什麼奏折了,直接提頭來見吧。”
封可語聞言,頓時抬首,涕泗橫流的大拜謝恩道:“謝陛下天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慶聖帝沒有答話,冷哼了一聲,便是在太監的攙扶之下離開了麟德殿。
……
淮水覆船案發後的第五日
神朝西北,涼州
耒陽縣城內共有五家朝廷專屬的鹽號,杜家鹽號就是其中一家。
杜家鹽號的主人杜八條憑借著一副還算是靈活的頭腦,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城中混混,到如今,也算是在耒陽縣城闖出了一點名聲。依靠朝廷正統的售鹽以及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生意,在這耒陽縣城內也算是有了一座府宅。
杜府
一身錦衣綢緞,披金掛銀的杜八條此刻手中正把玩著兩個小圓珠,嘴裏哼著小曲,心情很是不錯。
他想著自己這幾十年一路走來,從耒陽縣城一個人人看不起的小混混到如今隱隱有了耒陽城第一首富的影子,心中也是有些得意。
“老爺!老爺!”
突然,在杜八條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的時候,一道聽起來急迫又慌張的聲響打斷了他的沉思。
杜八條原本大好的心情被破壞,眉頭微蹙,心中生起一絲不快。
一個管家模樣打扮的下人推門而入,神色慌張,氣息微喘,衣衫也是有些淩亂。
杜八條見到來人,皺著眉訓斥道:“杜二,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進老爺我的房間要先敲門。我們已經是耒陽縣城裏的大戶人家了,就要有一些大戶人家基本的禮儀規矩。”
杜二聽到老爺的喝斥之言,慌張之色也是快速消失,低著頭恭敬應道:“是,老爺,小的下次一定注意。”
見此,杜八條這才眉心微展,移了幾步而後坐下,這才道:“說吧,什麼事讓你這樣慌慌張張的。”
杜二聞言,這才又恢複了臉上的焦急慌張之色,趕忙回應道:“老爺,縣太爺那邊的人傳出來的消息:說洛江大運河上數千隻江州鹽鐵轉運使的運鹽船傾覆在了運河之上。不久之後,朝廷可能再也沒有官鹽發放給我們西北各州了!”
“什麼?!”
杜八條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這還真是一件關乎他前途甚至是小命的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