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音看了看她,很快點頭。
目送兩人一直走進浴室,千代又轉回腦袋,將桌上的牙簽又都收集起來,握在手裏望著剩下的幾人:
“再抽一個人,獨自去外麵繞著別墅走一圈,怎麼樣……不準帶照明的東西哦!”
嘩啦——
將身體衝洗幹淨,越水也坐進了浴池裏。
“好舒服……”
她盡情伸展著肢體,“這裏的浴缸真大呀,要是能帶回東京就好了……不過帶回去也沒辦法裝上去呢,我們家的浴室就那麼點大。”
“……”
鈴音枕著手臂,趴在浴缸邊,“直接搬出來住就好了。”
停頓了一下,她又道:“大家都可以搬到花本家的別墅來住。有足夠的房間,浴室也比這裏的要大一些……離學校也比較近。”
“我沒有意見哦。”浸著沒()胸的熱水,越水挪了過來,趴在她邊上,“不過做決定的人是老師呢。”
“嗯……”
鈴音當然明白,點了點頭,很快又沉默了。
越水看了她一會兒,又翻了個身,背靠著浴缸壁,兩眼望著頭頂的燈。
“鈴音煩惱的事情,是跟老師有關嗎?”
“……嗯。”
“是隻跟老師有關,還是包括他身邊的所有女孩子呢?”
“……”
“好吧。”
她讀懂了沉默,“我知道了。”
鈴音繼續趴了片刻,也轉過身,和她一樣背靠著,隻是身體漸漸下滑,直到水麵沒至下頜。
“昨早上,我做了一個夢。”
越水望了過去,很快明白那是與自己同床共枕時的夢。
省略了前麵的過程,她直接道出結果:“遙和瑛祐丟下我,遠走高飛,在北海道的冰雪地裏躲起來了。”
隨後的結果,便是她在哭泣中醒來了。
“……”
越水啞然而笑。
“如果能做得到,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裏和鈴音一起泡澡了。”
鈴音望了過來,“真的做不到嗎?”
她嘴角一彎,“真的哦。”
“因為最困難的地方並不是躲起來,而是如何服老師放棄鈴音呢。”
“……”
她的話並沒有讓鈴音露出放鬆的神色。
“可是……如果我讓瑛祐感到束縛了呢?”
越水也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無論怎麼樣,老師都不會放棄鈴音的。”
“我知道。但是……”
嘩啦。
鈴音徹底滑進水裏,雙眼也在淹沒的一瞬間合上。
他不會逃走。
為了顧全更多,他已經無計可施了。
作為她未來的丈夫,他會永遠留在她身邊。
欲望催動命運,用掙不脫的紅繩將他束縛在她手上了。
她是他的,他是她的,擁有與被擁有,她喜歡這種感覺。
可是,他不喜歡。
不……他不喜歡的,隻是被束縛的這一部分。
還有……
水麵上的人影動搖著,向她伸出了手。
“鈴音……”
從她們那裏奪去的一部分。
她想放開,又不敢放開。
嘩啦。
鑽出水麵,她隻覺得渾身發冷。
“……”
冷?
對了……
她又走神了。
護目鏡外白雪皚皚,以山頂的高級道為起點,她正在雪道上飛速下滑著。
和遙一起洗澡,已經是昨晚上的事情,今是他們來到這座雪山的第三了。
在觸手可及的答案之前搖擺不定、猶豫不決,讓她總是心不在焉。
甚至是在這種危險的時候。
來不及思考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偏離了方向,她的身體已經直直衝向雪道旁的雪鬆林。
“……”
減速已經來不及了。
她立即放棄控製平衡,栽倒在鬆軟的雪道上,在不斷翻滾中速度也在驟減。
——但是,距離還是太近了。
【明月暗雲浮,花紅一半枯】
沒由來地,她忽然想起了元旦那下午,在神田神社抽到的那一支凶簽。
原來應驗在這裏了嗎……
砰!
即使速度降低了許多,但撞上樹幹的瞬間,劇烈的疼痛還是讓她短暫地失去了所有感覺。
而下一瞬,所有痛感又都回到了她的身上。
“……”
護目鏡已經破碎,頭上有什麼在流動。
眼前多了一抹刺眼的紅色。
艱難地扶住樹幹,鈴音試圖起身,卻先聽見了一陣響動。
她抬起頭。
“……”
嘩啦。
積雪從枝葉上抖落,掩埋樹底的一切。
風雪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