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欽天監。
位於興慶宮隔壁的義仁坊,占地數十畝,在寸土寸金的建業可謂財大氣粗。
八層樓高的望天台上,一位須發俱白的老者負手而立,遙遙望著那衝天而起的猩紅血柱。
“監正大人,長樂裏那邊……”
此老者便是欽天監當代監正。
欽天監原本是朝廷設立掌觀察天象,推算節氣,製定曆法的官署,但時逢亂世,妖魔橫行,乾坤劇變,太祖皇帝遂賦權柄,清妖驅魔,以靖民安。
老者手指一陣掐算後,聽出監侯語露焦急,淡然道,“去吧。”
“諾。”
“遇可疑人等,務必帶回!”
身著白虺繡服的欽天監監侯複又一拜,從望天台上縱身一躍,幾個閃動,便消失在夜幕之下。
老者又重新望向那漸漸暗淡的血柱,眸中凝重之色卻久久不能散去,口中喃喃低語,“赤蟒現,天地動,終究是躲不過。”
……
林平安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拳頭,半晌吭不出聲來。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眼前哪還有什麼巨型蜈蚣?
連渣渣都沒剩下!
諾大的長街被無滔拳力犁出一條深不見底的鴻溝!
一直延伸到永樂渠邊,餘力不止,又將渠上廊橋一並送上了天!
隨處都是一片狼藉,瓦礫、碎磚、木屑、鮮血散落一地,觸目驚心!
“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林平安聞聲回頭,正好對上唐詩疑惑至極點的眼神。
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液,裝作若無其事地道,“妖物逃了!你怎麼樣?還好麼?傷的重不重?”
一連三個問題,問得唐詩俏臉微微發熱,“我還好,死不了,我師兄呢?”
林平安這才想起那位叫自己很棒,卻擋在自己身前的欽天監提司大人。
四下一掃,終於在一片瓦礫堆內看到熟悉的墨刀。
“在那裏!”
費了九牛之力,才將陳平平刨了出來,傷勢雖重,性命沒有大礙,隻是昏厥了過去。
長樂裏一戰,欽天監傷亡慘重!
除了唐詩受輕傷,環目看去,提司陳平平隻餘半條命,布下四象大陣的道人連姓名都不知曉便慘遭分屍,而隨行十幾名欽天衛更是無一幸免!
看到唐詩強忍傷勢檢視現場,林平安心下戚戚,欽天監眾人除妖滅魔,悍不畏死,屬實讓人欽佩。
半盞茶後,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鴻溝之前。
唐詩警惕看去,認出來人,“哥,他們都殉職了。”
監侯微微頜首,“是我大意了,沒想到這妖物臨時突破到了三品境。”
林平安眯眼打量來人,長得還挺好看的,樣貌與唐詩有七分相似,應該是大舅哥了。
“你是什麼人?”
唐詩生怕有什麼誤會,擋在林平安與監侯中間,“哥,他是京兆府的捕頭,自己人。”
林平安湊過去打聽,“他是你哥?”
唐詩點頭,傲然道,“我哥是欽天監監侯,唐淩天,正四品呢。”
林平安一撇嘴,好了不起嗎?
“卑職京兆府副捕頭林平安,見過唐大人!”
“免禮!”
唐淩天掃了幾眼林平安,又將注意力放回那道觸目驚心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