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定說的條條在理,實在沒有可以辯駁的地方。
良久,方臘說道:“江寧路遠,為父怕是等不到那一刻了。”
方天定了然,方臘老了,想要盡快風光一番。
隻是現在真不是稱帝的時候,強製稱帝,必然敗亡。
方天定勸道:“父親何必沮喪,左右不過一年,父親提得動刀,騎的劣馬,定有登基稱帝之時。
再則,稱帝禮儀繁複,若是不當,隻是笑料,還要修建宮殿,浪費民力財力,又耽誤我軍進軍時間,劃不來啊。”
歎了一口氣,方臘回道:“即如此,打下江寧再說吧。”
方天定鬆了口氣,道:“定然不讓父親失望,我已有謀劃,正好說來。
義軍兵分兩路,父親領一路,攻略歙州,宣州,再取蕪湖,順江而下,取太平州。
我帶兵取建德城,全占睦州後,沿水路取杭州,先南下越州,複而沿運河取秀州,蘇州,常州,潤州,揚州。
最終,兩路在江寧府彙合。
此去,我軍不要計較一城一地得失,以消滅對方有生力量為主,殺貪官邀買民心,留清官能吏為己用。
嚴明軍紀,嚴禁搶掠燒殺,收攬民心,廣攬賢才。”
聽完方天定的論述,沉思片刻,眾人開始了討論,紛紛建言獻策。
商議完畢,各人自去準備不提。
走在街上,方天定猶自思索著各項計劃。
突然,有一老者衝到近前,叫道:“大王,小生有冤情呈上!”
攔街告狀,好熱鬧。
瞬間,數十個吃瓜群眾圍了過來。
排開護衛,方天定扶起老者,道:“先生有何冤情,但說無妨,我必為你做主。”
老先生說道:“小生狀告義軍士卒張苟,搶奸民女。”
搶奸?這還了得!
三令五申強調軍紀,居然還有人敢犯下如此大罪,豈能輕饒。
方天定怒喝道:“左右,立刻拘捕張苟,傳令眾軍集合,我要公開審理此案。”
左右護衛不敢勸說,對視一眼,分頭行事。
朝周圍百姓拱了拱手,方天定道:“諸位若是有暇,可隨同觀看,以證明我義軍公正嚴明。”
當然要去。
昨天公審大會,殺得人頭滾滾,大家正嫌沒看夠呢。
走在路上,方天定仔細詢問了一番,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老先生姓藍名墨,讀書人,隻是屢試不中,以教書為生。
家裏有一個女兒,出落得十分水靈,更兼得文墨精通,知書達禮,周圍人家無有不誇。
昨日上街,張苟偶遇,立刻驚為天人,打聽清楚後上門求親。
藍墨如何看得上張苟這粗魯漢子?
卻沒想到,張苟居然趁夜翻牆而入,直接把生米煮成了熟飯。
藍墨氣不過,當街攔住方天定告狀。
冷靜下來,方天定也犯了難。
方天定自然知道張苟的。
這貨左右不分,做不得狼筅手,轉入刀盾手倒是適合。
圍殲蔡遵戰鬥中,一個格殺了十餘個官兵,端得勇猛。
如此猛士,還未升賞就被執行軍法,士兵肯定不服。
軍心一寒,部隊可就不好帶了。
隻是軍紀為義軍立身基礎,若不嚴懲,怕是難以管束眾軍,積重難返時,可不是一兩個腦袋就能糾正的。
說不得,隻能揮淚斬馬謖了。
來到校場,軍隊已經集合完畢,張苟五花大綁地被押在前麵。
方天定喝道:“張苟,你可知罪?”
張苟笑道:“知罪,隻是這老頭兒出言不遜,看不起我等,俺氣不過,索性成了好事,看他能把女兒嫁誰。
首領,事已至此,你看俺娶了藍巧兒姑娘可好?”
有宋一朝,兵丁地位地下,素來無人看得起,藍墨這個讀書人自然不會例外。
他又不覺得義軍能成大事,自然不會把女兒嫁給張苟,言語中有所折辱,也不足為奇。
雖事出有因,但張苟這態度,讓方天定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