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塔市繁華的大街上,有間規模不小的書店,破舊不堪的木質招牌上,四個掉漆的大字搖搖欲墜:
萬魂書屋。
往裏一看,一排排書架上,、漫畫整齊羅列,古今中外一應俱全,隻有想不到的,沒有找不到的。
在這遍地都是銀行地產的城市中,這樣一間書屋是如此的格格不入,門外的行人熙熙攘攘,但絕大部分不僅沒有書興大發進屋一看,還紛紛投來鄙視的目光。
“這店主是白癡嗎,什麼時代了,還開書店?”
“就是就是,現在什麼書不能手機上看啊,這麼好的地段,要是開個咖啡館,早賺翻了。”
“你看你看,裏麵連個鬼影都沒有,倒閉是遲早的事。”
連個鬼影都沒有?
不不不,在店主江寒的眼中,這書店裏滿是鬼影。
門前,來自德州的狂魔用手中電鋸在工作台上不斷來回拖拽,電視機裏,一隻蒼白而沒有指甲的女人手正從枯井中緩緩伸出,陰暗的角落裏,身形扭曲的矮人撫摸著手裏的戒指,一遍一遍地呢喃著:
“我的寶貝...我的寶貝...”
隻有江寒能看到他們,隻有江寒能跟他們溝通。
半年前,江寒像門外熙熙攘攘的路人一樣,無意中經過萬魂書屋,卻被當時的店主強拉硬拽進了店裏,問清江寒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後,立刻問他要不要繼承萬魂書店。
當時江寒除了‘繼承’兩個字外,什麼都沒聽懂,但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作為一個野生窮屌絲,一張草紙他都不會放過。
辦完手續,按完手印,前任店主背上行囊就走了,江寒這才知道自己繼承的是一家營業額個位數的書店,和一屋子牛鬼蛇神。
更悲催的是他每天必須在店裏待9小時以上,否則這些牛鬼蛇神就會跟缺水的植物似的枯萎死亡。
燦爛青春,大好年華,都在這店裏耽誤了,難怪前任店主走的時候跟逃命似的。
“哎,我是白癡。”臨近關店,江寒又開始日常自嘲。
“是的,你是白癡。”
一個黑袍大叔在江寒耳邊怨毒地詛咒著,他偏平的蛇臉像蠟一樣蒼白,眼睛、鼻孔和嘴唇都是細細的線,“你們麻瓜各個都是白癡,總有一天,我要讓所有的麻瓜匍匐在我的腳前!”
“知道了知道了。”江寒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消停消停吧,想統治世界去那邊排隊,就排在那個小胡子男的後麵好了。”
“你竟敢如此跟黑魔王說話!”黑袍大叔咆哮了起來,“我要你死,我要你萬劫不複!”
“閉嘴,垃圾!”一縷黃煙自右側書架上《被解放的薑戈》中升騰而出,化作帥氣的中年牛仔來到江寒麵前。
“賞金獵人舒爾滋為您效勞,店主,請讓我幹掉這個蛇癱臉,世界是公平的,人不應被人奴役。”
黑袍大叔臉上寫滿了嘲諷:“你?幹掉我?幹掉曆史上最強大的巫師?哈哈哈哈哈!”
“要決鬥去老地方,別把地板弄髒了。”江寒指了指身後,
“去就去!”
中年牛仔和黑袍大叔前後腳走進廁所,啪地一聲關上了門,拉開距離後,一個掏槍,一個掏魔杖,緊接著便是連聲爆響。
‘砰!’‘阿瓦達索命!’
一小會後,猩紅色的鮮血從廁所門縫中緩緩滲出,又化作黃煙回歸書架。
江寒都懶得去看誰贏誰輸,反正死的那個第二天又會從書架裏出來,像蒼蠅一般在他耳邊嗚嗚嚶嚶。
滿屋子神仙鬼怪倒是紛紛起哄鼓掌,他們一輩子都待在這囚籠般的書屋裏,隻能從偶爾發生的小插曲中尋求一點刺激。
‘咚...咚...咚...’
房梁上,一個駝背瘸子一次次敲打銅鍾,江寒看了看表,長舒一口氣。
“好了,關店時間到了,今天誰想跟我回家?”
神仙鬼怪們一聽這話立刻伸長脖子,各個雙眼放光,特別是那些女的母的,更是擠破了頭往江寒湧來。
“帶我!”
“不,該帶我了!”
“店主,今晚帶我走吧,我定把你當做大王來服侍。”
“官人,還是帶我吧,論伺候人,誰比得過我啊。”
蘇小姐和潘小姐擠到江寒麵前舞騷弄姿,連帶著書架上的《封神演義》和《金瓶梅》都微微抖動起來。
每天跟江寒回家的名額隻有一個,這唯一的放風機會,誰會輕易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