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北業和項遠找了一家小餐館坐了下來,隨便點了幾個小菜又要了兩杯白酒,二人就邊吃邊喝邊聊起來。
“項教練,您……”
“張老師。”項遠打斷道:“不用客氣,您您的太見外了,咱倆同齡人,你直接叫我項遠就行。”
“好,我還是叫你項教練吧。”張北業道。
“隨你吧。”項遠說著抿了一口酒,“喔~~好久沒喝這種小飯店裏的散酒了,感覺好像回到了大學時代。”
“項教練大學是哪裏的?我聽說你也是劉老師的學生,我看我倆也差不多大,我怎麼不知道你?”
“哦,嚴格意義上講我也不算他的學生,我是滇大的。”項遠說道:“南西當時不是有劉老師的公開課嗎?我來聽過,後來就上癮了,劉老師的課嘛,你懂的吧。”
張北業點點頭,“劉老師的課深入淺出,確實容易聽上癮。”
“之後我就老到你們學校蹭課,來得多了,就熟了。”
項遠說的很簡單,張北業也沒有細問,兩人的話題一直沒有展開,都在說著無關緊要的事。
不過吃飯喝酒的好處就是可以聊很長時間,酒過三巡,張北業終於直奔主題,問道:“項教練,我聽說你之前在美國大學生籃球聯賽做教練,為什麼會回來呢?”
酒精讓項遠的臉色有些微紅,不過眼神還很清醒,他答道:“不想幹了,就回來了唄。哦,糾正你一下,我隻是助教。”
“但不代表當不上教練吧,你還那麼年輕。”
“唔。”項遠沒有明確回答,但也算是默認了張北業的話。
“有那麼好的前景,說不想幹就不幹了?總得有個原因吧。”
項遠拿起酒杯,看了張北業一眼,仿佛早就知道張北業會問這個問題。
張北業也趕緊提杯和他碰了一下,隻聽項遠緩緩說道:“美國是個資本大國,任何地方都充斥著資本。”說完他一仰頭,下了很大一口,辛辣的味道讓他齜牙咧嘴。
張北業陪了一口,“資本?”他皺著眉頭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麼,“打假球?!”
項遠又喝了一口酒,點點頭。
張北業繼續說道:“所以你覺得這種事違背體育精神,就不幹了?”
“嗬~”項遠輕笑一聲,似是冷笑,又像是自嘲。他拿出一支香煙點燃,緩緩吸了一口,直視著張北業,慢慢地說道:“不,我賺了一大筆。”說完又吸了一口煙。
張北業一愣,這個回答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他突然不知道話要怎麼往下接,隻能沉默,同時沉下去的還有張北業的心。
原本以為項遠隻是在美國受了刺激,至於是什麼刺激,張北業有過一些猜想,被逼打假球他其實也想到了,但他沒想到的是項遠的應對方法。
聽劉老師的介紹,項遠應該是愛籃球的,不然也不會遠赴美國從事籃球工作。如果他是因為不滿美國佬的做法,義憤填膺、憤然回國,那張北業有信心通過“話遼”幫助項遠重拾初心。可是他……
張北業有想過勸說項遠的難度,如果說“暴跳如雷”的難度是A級,那麼“同流合汙”就是S級,但項遠兩樣都不是。他看似同流合汙,但從沒真正認可過,否則也不會辭職回來。
“哀莫大於心死嗎?”張北業輕聲說道,像是問項遠,更像是問自己。
項遠自然是聽到了,他沒有說話,小口抿著白酒,靜靜抽著香煙。
張北業心想:“如果他隻是暴跳如雷,那我勸他不忘初心就行了,如果是同流合汙,那也簡單,上個思想品德課,讓他回頭是岸。可他現在這樣,是對籃球死心了呀,他死心了不要緊,那幫孩子怎麼辦?”
“項教練。”張北業思量過後說道:“我本人對你沒有任何意見,可是我覺得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做教練,就放手吧,那些孩子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