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團長你繼續說。”白頭將軍那可是人老成精,聽唐刀這一說,知道他這是借口表達自己的不滿,立刻住口不說,指指地圖讓唐刀繼續。
畢竟,唐刀手裏現在有軍火,那可是金主爸爸,就算是他,也不想得罪。
李師長那也是個老狐狸,別看四行團現在隸屬於22集團軍,但人家是屬於集團軍司令部直轄,他這個104師師長對其可沒有什麼指揮權,唐刀給麵子喊他一聲長官,要是年輕人脾氣上來了,就冷冰冰喊聲李師長慢走不送,他也沒得什麼辦法。
見兩個臉厚的大叔終於不叭叭了,唐刀繼續說道:“這一戰,我軍已是注定不能撤,不是怕日寇借此威脅臨汾側翼,而是日本人的心思恐怕不止是我臨汾城。”
“怎麼說?”白頭將軍雙目一凜。
他所說的撤,可不是從太行山區撤退,而是跳出日軍包圍圈,繼續進入山區,日軍若是調轉頭來對臨汾作戰,還藏在大山裏的數萬大軍就在其周遭,隨時可能蹦出來對其捅上一刀,日本人那敢全力對臨汾用兵。
嚴格意義上說,那不叫撤,應該叫戰術性轉移,戰場變了,作戰還在繼續。
唐刀剛剛所說的日本人不僅僅隻這麼想,那他可還真沒想過。
“日軍此次作戰,恐怕打著兩個如意算盤,一方麵是對我晉東南地區的部隊進行打擊,能滅就滅,能趕就趕,為他們進軍臨汾肅清阻礙。
而另一方麵,若我軍進行轉移,那他們就必然會對太行山深處腹地的各師各旅各團駐地進行掃蕩,‘殺光、搶光、燒光’,人畜不留。
就算等我們他日再回來,駐地所在的村寨已被完全破壞,物資和人員這些基礎將不複存在,我等也不能光靠啃石頭過日子不是?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日本人就是要徹底撕去太行山這張皮,讓我軍再無法在山區久呆。
更可怕的是,若此計成功,他們必然會沿用這一招,對我中華諸多退入大山防禦的軍民,到那時,必然是一片血雨腥風。”唐刀滿臉凝重說道。
“嘶!”三位將領全部倒吸一口涼氣。
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以日軍目前所表現出來的殘暴,唐刀所說之事,不是有很大可能,而是有著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
軍隊在山區靠什麼生存?山民種植的糧食是主要來源,外界補給隻是一部分,如果失去山內糧食補給,沒有任何部隊能在這種天然防禦體裏久呆。
再如何鋼鐵的意誌,在饑餓麵前,啥也不是。
更要命的是,如果日軍嚐到了所謂‘三光’招數的甜頭,對所有反抗區這麼幹,那死去的民眾,將以百萬千萬計。
“所以,我們這次收縮防禦,不隻是簡單的收縮防線死守,也不是利用山區地理優勢和其遊擊作戰,而是要根據日軍行軍路線上民眾多寡,實施靈活機動的防禦戰術,有些區域我們可以戰術性放棄,但又有些區域,就算戰至最後一人,也必須給我守住,讓日軍指揮官也摸不著頭腦,不得不分散作戰。
那日軍必然會形成一種局麵,有的在山區苦戰消耗,有的阻礙不大,孤軍深入繼續先前所製定戰術。
唯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狠狠幹他一票。
比如,在我四軍這百裏防線,以地理優勢拖住其數部,再以重兵合圍,吃掉一部,給其以重創。無論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唐刀的目光幽然,看向三人。
“但這,需要一個團結的集體,有些人需要去赴死,哪怕明知道結局。不是不信任三位長官,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三位,我四行團,將成為我這個戰術計劃的最關鍵一環,我需要無條件執行我軍令的戰友。隻有如此,我才能無後患之憂。”
跳動的燭光反射於唐刀明亮的瞳仁中,微微閃爍著,就像是兩團灼熱的火。
三位屏息靜氣的將領,一時間都有些呆住了。
所有人最大的目的,都是想著如何從日軍這次即將無比可怕的大舉進攻中活下來。
可這位年輕人,設想的竟然是,全殲一部日寇。
隻是,就算曆經世事,就連唐刀剛才拋出的‘天價’軍火也僅僅隻是惹得他們心動卻不會貿然行動。
但捫心自問,他們終究還是不得不承認,唐刀拋出來的這個設想,他們真的是心動了,狠狠的動了。
不然,鼻息怎麼會突然變重?
殺鬼子啊!
替兄弟報仇啊!
爹娘對不住了,兒走了啊!
不知多少個夢裏,那些全軍覆沒的陣地上傳出來的嘶吼,依舊在聲聲縈繞。
將軍不該軟弱,但那時,眼中無淚,卻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