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君,狡猾的中國人的企圖你已經知道了,絕不能讓中國人搶了我帝國重器,如果讓他們搶了山炮甚至105榴彈炮,那我師團在前線帝國勇士們就危險了。”
深吸了一口氣,丟下望遠鏡的粟原小明將目光投向同樣臉色難看的炮兵聯隊長:“炸炮的事兒,就拜托給你了。”
“明白,粟原君,我會盡力。”日本陸軍大佐點點頭,“粟原君,那你就帶著師團部人員先行撤退吧!”
別看粟原小明的軍銜比這位還低了一級,但他代表的是永野龜一郎,整個炮兵聯隊的防禦都是交由他來指揮,所以大佐級的炮兵連隊長才會如此客氣,哪怕此時防線已經徹底崩潰。
“撤退?中國人絞盡腦汁不知用什麼方式抵近我軍防線襲擊,而且裝備如此精良,定然是他們軍中精銳,加上他們現在又大占上風,又怎麼會給我們撤退的機會?
而且,一旦師團部率先撤離,必然引起還在抵抗中的帝國步兵心理崩潰,中國人有句俗話說:兵敗如山倒!那我們就會像兔子一樣被中國人射殺於山野中。
我和川北君貴為大日本帝國高級佐官,豈能給他們如此機會?就算是死,我和川北君你也隻能死在向敵人衝鋒的路上。川北君你說是不是?”日本陸軍中佐滿眼苦澀,卻說出了令大佐級炮兵聯隊長意外的決絕之語。
都不等日本陸軍大佐再勸,斷然道:““我會率領師團部剩餘官兵以及炮兵聯隊的勇士們給你爭取更多的時間,請川北君您務必要在中國人到達之前,將所有火炮尤其是那4門105榴彈炮給炸掉,拜托了。”
“臥槽!”日本陸軍大佐心裏各種臥槽,你特麼自己想尋死別帶上我好不好?
要知道,一介平民想在日本陸軍中混到大佐級軍官的高度有多難嗎?川北岩生可是卑躬屈膝了大半輩子,才在48歲之齡晉升大佐,此戰之前都還在夢想著過過將官的癮,這就要為帝國盡忠了?
真的,如果不是有好幾個通信兵和衛兵在身旁,日本陸軍大佐眼下最想的是一槍幹掉這貨,然後帶著衛隊逃之夭夭。
可惜,見四周趴伏著的士兵包括緊跟著自己的幾個都是一臉崇拜的看著粟原小明,日本陸軍大佐知道,那種情況也就僅僅隻是想想,他一旦真要跑,但凡這裏有一個人能活著,他的名字就會被刻上帝國陸軍的恥辱柱,好不容易因為他壯大的家族指不定也會被打落塵埃!
這八嘎的是被脅迫著去送死啊!
“粟原君,各自珍重。”日本陸軍大佐滿臉木然的點點頭,然後整了整自己的鋼盔,轉身離開工事。
一隊五人組成的衛兵連忙跟上。
進退兩難的川北岩生此刻心事重重,哪怕是遠處不知道是迫擊炮還是手榴彈爆炸的亮光一閃,將他和衛兵的身影照亮在黎明的黑暗裏,他也忽略了,依舊默然向前。
看著大佐級炮兵聯隊長的身影沒入黑暗,揉了揉臉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的粟原小明緩緩站起身走回指揮部,站在鋪著整個晉東地區作戰地圖的作戰桌前,沉聲道:“給師團長閣下擬定電文如下:大日本帝國陸軍第21師團師團長永野龜一郎少將閣下,卑職第21師團部參謀次長粟原小明中佐,今日與炮兵第21聯隊1600餘官兵被中國人精銳夜襲,口述此電文時,中國人精銳業已突破所有防線。
彼時,卑職應已效忠皇帝陛下,攜麾下2000餘帝國官兵盡皆玉碎於諸陣地之上。
為皇帝陛下效忠,是粟原之願,無憾!但無法再於閣下麾下為帝國開疆擴土,實乃粟原之遺憾!
另,第82步兵聯隊橫山澤大佐所謂破側翼之敵,在粟原看來,殘酷現實多過於美好想象,還望閣下多做斟酌!”
一封訣別電文算是將長官下屬之情烘托了到了極致,順便很明顯的‘坑’了一道把自己和炮兵聯隊害到如今地步的橫山澤!
隻能說這位日本陸軍中佐的確不愧是永野龜一郎看重的人,有著足夠堅定的意誌和不錯的頭腦,若他有機會更進一步的話,極有可能成為中國之軍的大麻煩!
可惜,這個威脅還沒來得及成長起來,就要被湮滅於這場唐團座精心籌劃的夜襲戰之中。
因為,這就是戰爭!無論優秀還是不優秀,誰也阻擋不了成為更優秀者的獵物。
中國,在這場戰爭裏更是不知損失了多少原本有機會成為璀璨的優秀年輕人。
一如錢塘江江畔那座航校的千餘青年,等至戰爭結束,僅活二人!
發布完自己訣別電文的日軍中佐並沒有說忽悠完屬下,就脫掉佐官軍服臉上抹黑灰趁著還有夜色掩護跑路,而是率領著自己最後的不到十名衛兵,帶著一幫渣渣一般的炮兵就去替自己的炮兵兄弟們炸炮爭取時間去了。
視死如歸的日本陸軍中佐並不知道,領了他炸炮命令的陸軍大佐並沒有及時下達炸炮的軍令。
倒不是這位真的就溜了。
對於這位來說,就算要跑也得找個合適的時機,那樣的話叫被迫撤離,而不是逃跑!
之所以這個倒黴孩子沒有下達炸炮的軍令,實在是因為這位在戰場上也還要保持個大佐形象,不光是軍容齊整,就連握著指揮刀把的白手套都戴得好好的,很有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