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該連連長唐隸在戰後的說法:“還從未見過如此的大肥肉,眼瞅著一口就能吞了。”
隻是,日軍步兵已經開始列隊出發,炮兵們都拆完山炮裝上馬背,也沒見天空中有總攻信號彈出現。
兩個精銳步兵連也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這塊主動送上門的大肥肉而沒法下口。
自上午十時日軍步兵進入黑龍溝以來,時間已經過去了40多分鍾,小跑著前進的日軍前鋒甚至已經抵達穀口,最少有2個步兵中隊已經開始在穀口建立臨時野戰陣地,距離埋伏在穀口四行團阻擊陣地最近的日軍,竟然隻有200米。
大島昌義已經快勝利完成自己的軍事冒險,隻要再給他10分鍾。
這種狀況,對於埋伏狀態下的四行團之軍亦是一種巨大的心理折磨。
上官雲是什麼樣的軍人?他連近乎必死的死守四行倉庫這樣的作戰任務都曾是以義無反顧之姿態昂然進入戰場,但在這位戰後的回憶錄中,對這一戰卻是著墨遠超四行倉庫,並數次提到在那般寒冷的天氣,他額頭、背心、手心盡是冷汗。
顯然,在他的心裏,這一戰的凶險程度還要超過四行倉庫。
冷鋒這一招兵行險招真的是在刀尖上跳舞,哪怕是出現一絲紕漏,就將是上千人丟掉生命。
連上官雲這種心智已經無比成熟堅韌的指揮官都是如此,更別說普通官兵了。
日軍越來越多的湧出峽穀,就在峽穀出口揮舞著兵工鏟挖掘戰壕,和己方主力彙合被命令繼續搜索前進的兩個小分隊數十名日軍尖兵甚至已經抵達至中國軍人們隱藏於密林陣地100米的位置。
就連他們低聲帶著幾分輕鬆的交談,鋼盔上插滿枯草藏於林間簡易戰壕內的士兵們都清晰可聞。
士兵們緊張的連呼吸都快停止了,臉就貼在冰冷的泥土上,隻露出一雙眼睛透過草叢的空隙死死盯著日本兵,緊握著槍的手指關節因為極度用力顯得有些蒼白。
可是,位於峽穀之尾的最高指揮官冷鋒依舊沒有命令發動進攻,哪怕一旁的通信兵正在低聲給他彙報日軍步兵距離:“100米!90米!”
冷鋒依舊目光冰冷的看著前方,不為所動。
直到日軍步兵已經進入陣地前50米,掃一眼手表已經是上午10時50分,冷鋒才低沉的命令道:“命令各部,按照計劃發起攻擊!”
隨著他的命令,三顆紅色信號彈升入高空中。
4000米外剛剛騎上高頭大馬,被近2000人簇擁著緩緩向峽穀進發的大島昌義的臉色猛然僵硬。
相對於這名日軍指揮官內心瘋狂嘶喊的MMP,他那些剛剛勝利走出峽穀鬆了一口氣的麾下們,才是渾身上下都快石更了。
不是被寒冬的天氣給凍硬了,而是要屎了。
這樣的天兒,人一嗝屁,用不了半小時,就硬邦邦的。
“咻~~咻~~咻~~~”
迫擊炮獨有的嘯叫聲響徹穀口!
位於穀口的阻擊部隊打響的不是第一槍,而是第一炮!
繼而,是密集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各種槍聲。
那是衝鋒槍、半自動步槍、駁殼槍、捷克式輕機槍、MG34重機槍組合出的聲音,比在劇場大型交響樂團的演奏還要更激昂。
猝不及防之下,距離四行團軍人僅百十米的日軍步兵頓時人仰馬翻,數十名日軍連規避反應都沒做出,就倒在血泊中顫抖著瀕臨死亡。
而更遠點還在揮舞著單兵工兵鏟構築臨時野戰陣地的日軍也沒落到什麼好,別說臨時野戰陣地不足半米深的單兵掩體沒啥太大意義,其實就算是1.5米深的正規戰壕也無法阻擋鋪天蓋地從空中掉下來的迫擊炮炮彈四處亂飛的破片。
四行團各步兵營所屬的炮兵連目前擁有的82迫擊炮不多,基本都下發給了步兵連,但其裝備的那兩門博福斯雙管80毫米榴迫炮絕對是步兵的噩夢。
不僅是其威力遠大於迫擊炮,其精準度更是誤差僅有不到2米,幾乎是指那兒打哪兒。
位於山梁上的4營炮兵連根本不需要這種級別的火炮來對付下方百米峽穀內的日軍,所以榴迫炮這種大殺器都留在阻擊陣地上。
4門榴迫炮在山嶺上發出的怒吼驚天動地,一發炮彈的威力對於幾乎沒有掩體的日軍來說,絕不亞於105榴彈炮。
短短30秒時間,日軍都還沒挖上幾鍬土的臨時野戰陣地上就是一片血肉模糊!
如果說當初的第五師團是以維度差來吊打晉省的中國軍隊,那此刻四行團同樣是以高一個維度的級別對日軍在進行火力碾壓,至少在由四行團主導的攻擊前一分鍾內是這樣。
穀口的日軍被打得抱頭鼠竄,連像樣的反擊都沒有。
套句俗詞,妥妥的潰不成軍!
所謂帝國‘鋼軍’,在足夠粗的大棒麵前,鋼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