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魚回到家裏,還不到下午三點。她把包扔在沙發上,拖著有些疲憊的腳步走進廚房,抓起一個玻璃杯,準備倒一杯涼白開給自己。一邊倒著一邊盯著其他地方出神,差點把水溢了出來。
猛灌了幾大杯。剛要把杯子放在大理石台麵上,手一滑,杯子整個躺在了台麵上,叮鈴嚨咚的聲音在空蕩無人的房子裏顯得特別刺耳。眉心一抹慌亂閃過,長魚抱著手以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勢站在廚房中央,看著倒著的杯子出神。
又想起了衛生間裏的那一幕,她眉心皺得更緊,隨即,仰起頭,抬手用掌心揉著前額,走進了浴室。
細長的水線帶著熱氣從蓮蓬頭裏噴灑而下,長魚站在下麵,任由水衝刷著她的臉、唇、肩以及全身。溫潤的水洗滌著凝脂一般的肌膚,很快,浴室升騰起一層白色的水霧,縈繞在她的周圍,玲瓏修長又有些單薄的身姿隱在霧氣中,白皙的皮膚被浴室的溫度蒸騰得分外紅潤,裹著瑩瑩水澤,欲語還休。
穿著純棉家居服從浴室出來,洗過澡的長魚精神恢複了很多。她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走到洗衣機前,把之前在酒店穿的那身衣服全部揉進了洗衣機。等洗衣機開始工作了,這才穿過臥室,撩開了紗簾,坐在陽台的藤椅上,開始翻一本書。
春雨像是一場有聲話劇,與不同的路人,演繹著不同的故事。
長魚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手表上的時間是六點二十分,頭發已經差不多幹了,沒有食欲,但肚子是空的。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放下書,撥了撥頸後的長發,起身去廚房為自己熱了一杯牛奶端到陽台,順便打開了陽台的壁燈,然後繼續翻看剛才那本書。
雨仍然不知疲倦地在往下落,一滴一滴似無意般掛在茅杉的頭發上,粘上她的大衣。再細的雨久了也會染濕衣服,一顆顆點大的水珠慢慢地滲透羊絨大衣,浸濕了裏麵的恤粘在皮膚上,一絲絲涼意逐漸將她侵蝕著。風從袖口、領口灌進去,明明是柔和的春風,她卻覺得讓人發寒。
茅杉本來喝得有些發熱的身體,現在已經完全冷了下來。她打了個寒顫,吸了吸鼻子,把大衣的拉鏈一直拉高到下巴處,猛一使勁,拉鏈尾夾到了下巴的皮膚,透白的皮膚霎時紅了起來。她又將手縮進袖子裏,往前慢慢地邁著步子。
帽簷下的臉,臉上無神的深邃黑瞳,全都昭示著,那滿目狼藉的疼痛。
因為不熟悉路,茅杉回到公安局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可以吃晚飯了,但她完全沒有心情去考慮晚飯,回到自己的房間,蹬掉鞋子,倒在床上拉過被子便開始蒙頭大睡,也不管一個多月沒睡的床是否沾滿灰塵。
人總是喜歡用萎靡來掩飾心痛。
第二早晨,陽光照了進來,茅杉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著窗外的陽光,拉過被子捂住臉,眼皮顫了顫,又重新閉上了。幾分鍾過後,她才慢慢重新睜開眼睛,搓了搓臉,從床上坐起來,揉了一把睡得翹起的頭發,下床去了浴室。
洗過澡,茅杉感覺精神了些,去公安局外麵隨意吃了些東西,便到茅大山的房間去找他學畫符篆。
一晃一周又過了半。這兩茅杉一心跟著茅大山打坐畫符,在自己的房間與茅大山的房間兩點一線的移動,沒有出過公安局後院半步,吃飯都是茅大山給她從外麵打包的飯菜回來。
一家百貨超市裏,白典雙手插在褲兜裏,站在洗衣液促銷區邊上打著哈欠,無精打采地看向對麵的人群,和人群中,滿頭大汗的楊。
超市周年慶,搞促銷,兩個太婆因為爭搶最後一提特價衛生紙吵了起來,最後導致其中一位太婆年輕氣盛的兒子對另一位太婆金貴嬌氣的女兒與虎背熊腰的女婿大打出手。幾個人鬥得不可開交,衛生紙被他們弄得滿地滾。超市員工把他們拉開,勸了很久,雙方卻誰也不肯讓步,最後隻得報警,讓警察過來調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