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還沒有長成的時候被其他藤蔓束縛過,在樹幹上留下了醜陋的痕跡,不過看上去又是一種歲月的沉澱,充斥著一股另類的韻味。
這樣的樹在這片林海之中多的不計其數,粗的有,細的也有,眼前這一株算不得最高,也算不得最古老,若是在山外,也許能讓人多看幾眼,不過在這裏就不起眼得很。
這棵樹會轉身?穀梁淚瞥了風狸一眼,雖然話沒有說出口,但是眼睛裏的懷疑業已表露無疑。風狸嘟著嘴,小聲說道:“真的,我剛才真看到它……就是那個疤痕,明明是衝著那邊,可是二小姐你看,這會正對著我們呢。”風狸咽了一口唾沫,神經兮兮地說,“想不想眼睛,獨眼,那些鬼怪裏不都說成了精的山魅會長出人的樣子,興許就是這個。”
穀梁淚看了看,倒是真有幾分像一隻眼睛,不過這樣的疤痕在一株老樹上並不出奇,隻要有閑心,到處都能找得到。也許是雷擊,也許是不堪重負,被藤蔓壓斷了,又或許是被林中野獸踩斷的,都有可能。當然了,地底之下應該不會有雷擊,不過從頭頂掉下來一塊石頭砸在樹幹上留下這枚傷痕也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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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哪有什麼精怪,覺得它像一隻眼睛,它就是一隻眼睛,先入為主,眼睛有時候也會騙人呢。”穀梁淚溫柔說道。風狸歪了歪頭,也覺得穀梁淚說得對,甩了甩秀氣的小腦袋,輕哼一聲,衝著樹幹上那個像眼睛一樣的傷痕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模樣兒著實嬌憨可愛。穀梁淚忍俊不禁,輕笑搖頭,瞧著她這般模樣,日後返回卓城,李落想把她嫁出去的心思恐怕是要落空了。
穀梁淚不以為意,轉身就要離開,忽然衣襟一緊,回頭望去,隻見風狸的一張臉仿佛見了鬼一樣,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眶裏淚珠兒打轉,顫聲帶著哭腔,“二小姐,它,它,它……”
“怎麼了?”穀梁淚微微一驚,反握住風狸的手,從她的手上清晰感觸到風狸正在發抖。
“它衝我做了個鬼臉!”
“什麼!?”穀梁淚俏臉一變,如果說第一眼風狸會看錯,但是第二眼不可能還看錯,也不可能故意嚇唬自己。在紅塵宮,風狸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最怕她,別看當著李落的麵牙尖嘴利,奚落起自家小姐夫君來頭頭是道,一點麵子都不給。但是若叫穀梁淚臉一沉,她馬上就比貓兒還乖巧,不知道風狸為什麼這麼怕一向溫柔的穀梁淚,或許也真如一隻貓兒,害怕有一天穀梁淚不要她了。
穀梁淚雙目微微一收,目含冷電,聚精會神看著這棵樹和樹幹上的傷痕,慢慢走了過去。穀梁淚的異狀引起了眾將士的注意,眾人齊齊看著她,隻見她步步生蓮,似緩實疾,一眨眼人已在樹下。她仰著頭望著樹幹,等了片刻,就見她踮著腳尖,抬起胳膊,露出蔥白一樣的皓腕,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那處傷痕。傷痕一動不動,既沒有轉身,也沒有做出什麼鬼臉,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絲毫變化。穀梁淚也不急著下決斷,探出手掌摸了摸,比起從遠處看樹幹上的粗糙溝壑,用手摸起來竟然要細膩得多,雖說也能感受到坑坑窪窪起伏不定的樹皮或是別的痕跡,但不怎麼紮手,還有幾絲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