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央嘉禾沒有強求,自那晚之後,她對他多了些不聞不問,並非是真的漠不關心,約莫是想明白了什麼事,手心的沙子,抓的越緊流的越快,既然他知道何為輕重,何為遠近,倒也不必事事都管著他,外頭的枷鎖到底不如心裏的鎖鏈沉重。
登船之後沒多久就有人回來,不是倉央嘉禾,是月娘。她看著他,一臉溫柔,她對他的感情從未變過,隻是李落心裏卻總是有些古怪,雖然記起了在太虛幻境之中發生的點點滴滴,不過每每回想起來就好像是在看一場戲,聽一段戲文,明知道戲裏的人就是自己,卻總也走不進去,和戲裏的自己隔了一層紗,看得見,摸得著,卻穿不透,也過不去。
“你怎麼回來了?”左右也沒什麼人,李落摘下臉上的麵具,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戴著麵具,也許是怕盟城裏的大甘百姓有人認出自己。
“天火來了。”
“嗯,聽她說過。”
“有人認得你。”
“認得我?”李落有些驚訝,是那個中年男人嗎?的確認得,隻是沒來得及說幾句話。“誰?”
“好像還是個孩子,年紀不大。”
“孩子……”李落摸摸下巴,認得自己的孩子,還和天火有關,一時間真就沒想起來會是哪個。“什麼模樣?”
“我沒進去。”月娘伸了個懶腰,懶懶的,不願意提起精神,就好像她還在上陽村,或者說有他在身邊的地方,不管是在哪裏,都是另一個上陽村。“聽見他們在裏麵說話,倉央一進去,就聽見有個孩子聲音問她你怎麼沒來。”
“別的沒說什麼?”
“說了,不過我聽不懂,應該是屬於他們天火的語言吧。”月娘杵著下巴,看著海麵上倒影的海船出神。李落看著水裏她的倒影,離開上陽村的月娘,雖然有他在身邊,想來也一定會很無聊吧,不知道她有沒有後悔離開村子,不管怎麼說,那裏至少還有一池春水和一院鮮花。
倉央嘉禾回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回到盟城的她神色有些奇怪,尤其是看向李落的眼神,透著絲絲驚訝,還有些嗔怪的意味,好叫李落摸不著頭腦。不過回到盟城之後,等看見候在營前的那七名騎兵將士之後,李落終於知道月娘所說的孩子是誰了。
天火白袍,自雪山虛境之後就下落不明,原以為塵歸塵,土歸土,天火的東西本就該還給天火,本來就不是他的,也說不上背叛,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天火白袍竟然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眼前。在看到天火白袍的一刹那,李落想起月娘所說的認得自己的孩子是誰,當初在天火秘境之中,一共有九騎天火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