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宋朝門口站著的那人打了個手勢,那人對著藍牙耳機說了幾句,很快,負責審訊的小警察就從裏麵走了出來。
小警察對江宋敬了個禮之後,把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全盤托出。
林亦安一直都沒說話,隻是神色不明地看著審訊室裏的徐暖。
徐暖在椅子上縮成一團,一雙空洞的黑眼珠死死地盯著虛空的一點,露在外麵的手指神經質地抽動著,看起來精神狀態很差。
小警察的情緒有些激動,嘴裏語速極快地說個不停。
蘇婉和徐望離婚的那年,徐暖隻有兩歲半,還是個不記事的年紀,她對母親的印象一直都很模糊,隻能從哥哥的嘴裏聽見。
等到稍大一點,父親又出了意外,高位截癱,臥床不起,輾轉病榻。
那時候,徐晨總會偷偷地帶她去見一個男人,然後用一種仇恨而偏執的語氣,反反複複地在她耳邊跟她講:“你記住,這個男人叫謝衡,就是因為他,我們才沒有了媽媽,沒有了家,現在連爸爸也變成了這樣。”
徐暖懵懵懂懂,遙遙地看著遠處的男人。
她不知道哥哥為什麼會跟她說這些,隻知道既然哥哥讓她記住,那她就必須要記下來。
這樣的日子過了大半年,父親的離世打破了暫停的平靜。
徐望下葬那天,蘇婉出現了一次,陪在她身邊的是個長得極漂亮的男人。
徐暖記得他,他就是哥哥口中的那個拆散了她家的男人。
但從徐晨說話的語氣和臉上露出的表情裏,她隱隱約約地又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她的哥哥變了。
他變得越來越偏執,越來越極端,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總會在她耳邊反複說那些報仇報複之類的話,強迫性地對她灌輸著他的思想。
徐暖渾渾噩噩地聽著。
在葬禮之後的沒多久,蘇婉就跳樓自殺了,徐晨麵對著這個消息時,顯得極為冷靜,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一般。
他拿謝衡沒辦法,便輾轉找到了謝衍。
他把對謝衡的恨,全壓在了謝衍的身上。
這樣,一晃十幾年。
現在,終於到了解脫的時候了。
徐暖還記得前天哥哥帶她去找謝衍時的情景,她精神恍恍惚惚的,從哥哥的臉上看到了數年如一日的偏執和瘋狂。
“我媽死了,我爸也死了,我還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憑什麼你就活得好好的?”
“謝衡做的事,你也有份,你明明都知道。”
“是他當初用暖暖當威脅,逼著我媽離了婚,又逼著我媽跳了樓,現在她死了,謝衡終於滿意了?”
“我是拿他沒辦法,但你也別想安穩,咱倆誰都別想好過。”
“反正我本來就不想活,你死我也死,大不了同歸於盡。”
“我已經活得夠久了,早就厭倦了。”
徐晨的這話不止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有這個打算。
報仇,殺人,自殺。
到頭來,誰也別活。
徐暖麻木地把他說的話一句句地記在心裏,提線木偶般地聽從著他所有的指令,隻不過跳樓的時候出現了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