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隻在月牙山挖出十二具屍體,鄭西河卻有十三具屍體。
鄭西河不知道這條線索最終會落在誰的手中,所以把話得像是機密碼。邢朗懷疑過唯一存活下來的張福順就是一名劊子手,現在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屍坑裏有十二具屍體,而鄭西河共‘槍決’了十三個人,又在屍坑裏留下自己的衣服,線索指向了張福順,所以他們才能找到張福順。
如果張福順不是劊子手,而是被槍決後本應埋在屍坑裏的第十三個人呢?
這麼一想,邢朗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
順著這條思路往前推,既然鄭西河把一隻手機交給張福順保管,一隻手機交給謝世南保管,就意味著鄭西河能夠確保張福順能活下來。而張福順能活下來的前提並非隻有身為劊子手的一員,如果鄭西河有意放他一馬,他也能活下來。
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鄭西河是劊子手中的一員,他有意的放過了本應被槍決的張福順,所以張福順能夠從屍坑裏爬出來?
也就是,鄭西河和張福順之間存在一種交易;他放過張福順,張福順幫他保管手機。
如此來,張福順不是劊子手,而是逃生者。兩名劊子手之中唯一坐實身份的隻有鄭西河。
那他現在要找的不是逃生者,而是另一名劊子手。
邢朗忽然轉過頭,低眸下視,看著地麵形形色色的人叢,心生一個大膽的猜測。
第二名劊子手或許還在蕪津,更甚,‘他’就是將軍。
邢朗猛地回頭看向謝世南,目光激蕩:“謝老板,你仔細想想,鄭西河肯定還留下了其他線索!”
沒錯,既然鄭西河是劊子手中的一員,那他肯定知道誰是第二名劊子手。若果真如此,鄭西河沒有理由知瞞不報!
但是看到謝世南愁眉不解,又竭力回憶的模樣,邢朗心中迫切的希望瞬間被冷水澆滅。
他犯蠢了。
邢朗心道,鄭西河不會告訴謝世南第二名劊子手的身份,因為謝世南是一名局外人。他不會為了向警方傳遞消息就將一個局外人涉險拉入這盤局。
鄭西河把兩部手機分別交給張福順和謝世南,並且確保他們之間無交叉關係,為的就是給他們兩個上一層保險。尤其是為了謝世南,畢竟謝世南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旁觀者。
但是邢朗幾乎可以肯定,鄭西河一定握有驗證第二名劊子手的證據,並且會想方設法的和他們取得聯係。
而且他有一種莫名的直覺,找到這個劊子手,就能從‘他’身上揪出‘將軍’。
謝世南苦思一番,無果,攤開手道:“對不起,我隻能幫你這麼多。”
邢朗了然的點點頭,掂起茶壺倒水,連喝了三杯水後把杯子一放,道:“我還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忽然信任我?不然你不會跟我這些話。”
謝世南豎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笑道:“起來你還得謝謝我。”
“謝你?”
謝世南點頭,道:“蜂巢迷宮,是我救了你一命。”
邢朗怔了怔,很意外:“是你?”
“沒錯。之前我的確不信任你,所以我跟蹤你,想試試你的成色。就跟著你到了樂遊樂城,你進去迷宮沒多久,我就看到那邊起火了。既然你能成為別人暗槍下的靶子,就明你的身份一定在明處,所以我救了你,今又把你叫過來。”
邢朗先衝他拱了拱手,才問:“叫我來幹什麼?”
“你不是一直在找那個孩子嗎?”
謝世南道:“她也有一些線索,或許能幫到你。”
完,謝世南向後扭頭:“出來吧。”
包廂東麵有一扇推拉門,裏麵是一個的隔間。
邢朗看到推拉門緩緩移到一邊,一個紮著馬尾,個子嬌,長相寬柔秀麗的女孩子從裏麵走出來。
女孩兒把濃妝洗淨,露出一張幹幹淨淨的清秀臉龐,邢朗險些認不出她。
“大哥,哦不,邢警官你好。”
女孩兒怯怯的和他打招呼,站在謝世南旁邊,在邢朗的凝視下默默的紅了臉。
邢朗看看她,又看看謝世南,驀然冷笑了一聲:“謝老板,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你明知道我一直在找她,還把她藏到現在,難道你不知道她和一樁命案有關係嗎?”
謝世南往裏坐了坐,給女孩兒留出一個位置,拖住女孩兒的手臂扶她坐下,道:“如果我不把她藏起來,她就不是和一樁命案有關係這麼簡單了,而是命案本身。”
女孩兒道:“邢警官,你別怪謝老板。謝老板是在保護我。”
邢朗麵向她,又笑:“那你解釋清楚,你明明不是曲蘭蘭,為什麼冒充曲蘭蘭?”
女孩兒垂著眼睛,有些無措的啃著自己的指甲蓋,支支吾吾道:“我,我的確不是曲蘭蘭,但是我沒有想冒充她。”
“曲蘭蘭的身份證為什麼會在你身上?”
“是我撿的。”
邢朗皺眉:“清楚,在什麼地方撿的?”
女孩兒朝謝世南看過去,看到謝世南向她點點頭,才放下手,對邢朗:“在大富豪夜總會,我去那裏麵試過。”
聽到大富豪夜總會,邢朗立刻想到的是開在市中心的高級夜場會所,但是稍一細想,才分辨出此大富豪非彼大富豪。
開在市中心的銷銀窟叫做‘大富豪娛樂城’,開在城市邊緣地區的仿冒品牌才是‘大富豪夜總會’。
“那為什麼要撿曲蘭蘭的身份證?而且還頂替曲蘭蘭的身份。”
邢朗一語中的,女孩兒羞愧的低下頭,喃喃道:“我,我沒有身份證。”
謝世南幫她解釋:“蕊是黑戶,沒有戶口。”
邢朗抬手指她一下,訕笑:“這不是有名字麼。”
謝世南道:“昨剛取的。”著拍拍女孩兒的手背:“向邢警官解釋清楚,你是怎麼撿到的身份證。”
蕊便道:“我男朋友帶我去大富豪夜總會麵試,我去了才知道那是高老板的場子,我男朋友都和高老板好了,去了就能上班,麵試隻是過場。他把我帶到夜總會地下一層辦公室麵試,我到的時候裏麵沒人,我男朋友出去叫高老板,我就在裏麵等了一會兒,那張身份證就是在地毯下麵撿到的。”
著,蕊打了個寒顫,又開始啃自己的指甲,指甲抵著牙齒一下下的磕,心有餘悸道:“我不知道她已經死了,不然我不會用她的身份證。”
暫時放過這個問題,邢朗追問:“那你為什麼沒有在那裏上班?”
蕊紅了臉,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因為……高老板要檢查我是不是處女,我嫌臊,就跑出來了。”
“哪個高老板?全名叫什麼?”
邢朗問。
蕊想了想:“好像叫……高建德,是個廣東人,我男朋友工作的網吧也是他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