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和江潯的身份出現錯差的始終,魏恒才察覺他的掌心出了一層粘膩的冷汗,他把手從邢郎手中抽出來,拿著紙巾擦著著掌心的汗水,道:“就這樣,我用江潯、常家養子常念的身份生活了十幾年,江潯用我的身份生活了十幾年。這十幾年裏,常明山利用我用各種方式撈錢,江潯一路接受資助,成為品學兼優的大學生……直到五年前,江潯忽然聯係我,他想把身份還給我。”
魏恒猛地攥住紙巾,抬起頭用力的盯著邢朗:“但他不是無償的還我身份,他用魏恒的身份殺了一個人,如果我做回魏恒,就有可能成為殺人凶手。但是如果我把屍體隱藏的夠好,也有可能永遠不被人發現。”
魏恒苦笑:“你可能覺得我接受這種條件,是一個很蠢的決定。但是你不可能理解我有多麼想擺脫常念,擺脫過去的生活。常念在我心裏早就不是一個人了,他隻是一個兩腳直立行走的畜生,他的皮囊到靈魂全都髒了,沒有人看的起他,也沒有人看的到他,他是死是活都沒有人在乎,他每都活在不見日的地獄裏……他甚至動過幾次自殺的念頭,但是他每次想自殺的時候,總會想到他的母親,他恨他的母親,不想變得和她一樣,所以才支撐著活下去……所以你明白嗎?江潯把身份還給我,對我來是新生,就算背著一樁命案的風險,也比常念要幹淨的多。”
邢朗從他的話裏聽出來了,魏恒對生命隻有一個訴求;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的做人。
他隻想做一個清白、幹淨的人。
邢朗放下茶杯,彎下腰,握住魏恒的手,發現他的手像是在冷水裏泡過,又濕又冷,他把魏恒的手握在手裏暖著,沉聲道:“但是江潯讓你背的不是一樁命案這麼簡單。高星元的屍體是引你入局的一個誘餌,你隻要踏進去,就掉進他設置的層層陷阱裏,很難脫身。”
魏恒被他火熱的手掌包裹著,身上的溫度漸漸回暖,看著邢朗握著他的雙手出神了片刻,才道:“直到我在高星元家裏發現那顆鑽石,我才知道江潯早在五年前就為我設了一個局,一個死局。”
邢朗擰眉想了想,道:“但是我不明白,如果你的推測正確,江潯和高星元為了偷這顆鑽石而把羅旺年一家五口滅門。既然他們偷到了鑽石,那他們為什麼不帶著鑽石逃走?”
魏恒道:“我本來想過,是不是他們兩個人都想獨吞鑽石,所以江潯殺死了高星元?後來細想,這個思路不對,如果江潯想獨吞鑽石,為什麼鑽石還留在高星元家裏?可見江潯殺死高星元不是為了鑽石。那就隻剩下一種情況——”
魏恒抬眼看著邢朗,眼神冷徹又沉鬱:“江潯也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魏恒道:“沒錯,江潯身不由己,隻能放棄那顆鑽石。”
邢朗埋頭不語。
魏恒見他眼中忽明忽暗,像在黑暗中點了一盞燭火,不停的被晚風拖拽搖曳。
“你在想什麼?”
魏恒問。
邢朗沉吟道:“楚行雲一直在找一三年十月份從銀江離開的一艘漁船,同月,蕪津市月牙山出現十二具屍體。我順著屍坑裏的線索摸到鄭西河和謝世南,謝世南那些屍體是一艘漁船留下的,一三年十月二十三號從銀江出發,在蕪津靠岸,目的地是淶國。”
魏恒篤定道:“是同一艘船。”
邢朗緩緩點頭:“我也懷疑是同一艘船,而且就是羅旺年的船。楚行雲在找的漁船,和我在查的屍坑案,是同一件案子,但是這件案子的根在哪裏?”
魏恒愣了愣:“根?”
邢朗目光沉沉的看著他,眼中的燭火似乎燃盡了,剩下灰靄的光霧,道:“這件案子由一艘漁船引起,但是這件案子從哪裏開始?而且……楚行雲為什麼要找這艘船?”
魏恒忽然感到窗邊寒氣逼人,默默的捏緊了邢朗的手指,道:“羅旺年在七月死亡,但是他的船卻在十月離港,這就明的確有人接替了羅旺年的位置繼續做人口生意,而且這個人就是江潯。如果江潯不是自願的,那他一定被人威脅,也就是我剛才的身不由已,所以他才誆我入局,為自己保留身份。為的就是到了東窗事發的這一能夠順利找一個替罪羊。我是江潯的替罪羊,那威脅江潯成為羅旺年接班人的人是誰?”
魏恒著,心髒猛跳了幾下,再次用力握緊邢朗的手,聲音微微顫抖道:“這也是‘根’上的問題。”
沒錯,楚行雲為什麼要找一艘漁船?威脅江潯接班羅旺年的人是誰?這些都是根源性的問題,不解開這些問題,這盤局對他們來終是死局。
邢朗靜坐著,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一個無比大膽的推測漸漸在心中浮現。
他:“羅旺年的船離港前,銀江一定發生了一件大事。而且這件事隻有楚行雲知道。”
不然無法解釋,在羅旺年罪證不全,且已經死亡的情況下,楚行雲為什麼要追查一艘和羅旺年有關的漁船。
這才是一係列案件的根源。
窗外的漸漸的陰了,沉甸甸的雲層裏似乎正在醞釀一場狂風暴雪。
魏恒裝在大衣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他鬆開邢朗的手,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上的冷汗,才拿出手機。
是鄭蔚瀾打來的,魏恒沒聽幾句,忽然把電話掛斷,難掩激動的對邢朗:“他回複了。”
“什麼?”
“鄭西河在網站上回複了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