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微微一怔,雖然不了解其中的緣故,但是無由有些不安。
“那艘離開港口的船上裝的是什麼東西?”
邢朗又問。
楚行雲道:“羅旺年的船,你裝的是什麼?”
他們都很清楚船上是什麼,隻是不忍心破而已。
邢朗眼前再次閃回迷宮深處的畫麵,頭繩、鐵鏈、裙子,還有那隻趴在他腳背上的老鼠。
他忽然感到口幹舌燥,於是把剛才蘸了水杯子清理出來,掂起茶幾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才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聲音又澀又啞:“最後一個問題。”他曲起手指,輕輕的磕了磕剛才寫了字的桌麵,道:“他是誰?”
楚行雲看著他,眼神中滿是戒備:“你不需要知道。”
邢朗緩緩抬眸,雙眼漆黑無邊,冷聲道:“我懷疑這個人在人口販賣組織中具有最高身份,他很有可能就是威脅江潯接替羅旺年的人。這關係到魏恒的清白,我必須知道。”
“……清楚。”
“羅旺年團夥是銀江和蕪津的人口販子,韓斌是他們在警局的保護傘,羅旺年和韓斌各占據一方勢力,他們隻能互相牽製,無法給對方造成威脅。”
他停下,看了看魏恒,接著:“魏恒分析過,江潯就是接替羅旺年的接班人,而且並非自願。我們暫且按照魏恒的思路往下捋,既然江潯並非自願接替羅旺年,那他一定被人威脅,並且他被人威脅的把柄就是殺害羅旺年一家的罪名。再往下推,既然江潯的罪名成為別人的把柄,那就明他的罪名已經被人查了出來,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當年偵查羅家滅門案的專案組裏的一員,是銀江方麵的警察,而並非韓斌。所以韓斌不是威脅江潯的人。威脅江潯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專案組裏的警察,這個警察隻能把消息往上報,由他們組織中最高身份的人出麵‘拉攏’江潯。”
邢朗又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看著楚行雲道:“既然我能捋順這點邏輯,那你也能捋出來,或許你已經把專案組裏的內鬼揪了出來,順杆查到了那個具有最高身份的人。”著冷冷一笑,垂眼看著水漬未幹的桌麵,道:“但是你卻藏著這條線索,一直秘密偵查,明這個人非同可。而且剛才你也向我透露了,你在為了什麼人保密。”
邢朗又磕了磕桌麵,沉聲道:“所以我必須知道,他是誰?”
楚行雲看他良久,無奈似搖頭一笑,往後靠著椅背,道:“就算我告訴你也沒用,你找不到他。”
“你隻要把名字告訴我,我就不相信我揪不出他。”
楚行雲臉上的表情慢慢跌宕,直到麵無表情,道:“他沒有名字。”
邢朗咬了咬牙:“你耍我?你剛才還他是……”
他忽然抿住嘴唇,端起茶杯遞給魏恒,道:“給我倒杯水。”
魏恒善於察言觀色,知道他在借機支開自己,便很配合的接過茶杯走向距離客廳最遠的廚房。
魏恒一走遠,邢朗就道:“你剛才還他是賀家的人!”
楚行雲猛的往前彎腰,口吻強硬道:“我什麼了?我他是賀丞?還是他是賀瀛?難道你懷疑他是賀老爺子或者是賀將軍?”
“那你,他是誰?”
“他雖然是賀家人,但是你找不到他。”
“為什麼?”
“因為他在司法係統裏早已經死了!”
邢朗愣了愣:“死了?”
楚行雲掃了一眼站在廚房琉璃台後正在泡茶的魏恒,壓低了聲音道:“你聽好了,我隻這一次。我也在找這個人,五年前我剛抓住他,他就在被押送的途中逃走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事都是有預謀的抹黑賀家。但是你必須搞清楚,無論他走私軍火,還是販賣人口,都是他的個人行為,和賀丞,和賀家沒有一丁點關係,賀家隻是他的報複對象。我和你一樣,你想保護魏恒,我想保護賀丞,不僅是賀丞,我還必須保護賀家,所以我不能讓他插手的這些髒事敗露!”
“所以你派殺人暗殺張福順?”
“不是暗殺,是逼問,逼問張福順知不知道他的線索。但是張福順隻是船員裏的一名,沒有什麼價值。”
“那些被殺死的船員是怎麼回事?”
“嘖,是我殺的?你問我,我問誰?”
“你不知道?”
“如果我什麼都知道,還和你坐在這兒耗時間?”
“那你之前不知道魏恒是被冤枉的?”
“我從哪兒知道?我的線索也在五年前斷了,要不是我相信你,我現在已經把魏恒銬起來審問了!”
邢朗冷笑:“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楚行雲也假惺惺的對他笑:“分內的事,別客氣。”
忽然,邢朗一轉頭,看到魏恒端著一杯泡好的茶站在不遠處,進退為難的尷尬模樣。
他這才發現他剛才差點和楚行雲吵了起來,楚行雲最後那句話估計也落在了魏恒耳朵裏。
魏恒見邢朗看著他,以為邢朗和楚行雲還沒聊完,端著茶杯轉身就要走。
“誒誒誒。”
邢朗忙道:“回來吧,我們聊完了。”
魏恒這才慢慢走過來,把茶杯擱在邢朗麵前,坐下來,在邢朗和楚行雲之間看了一圈,見他們的臉色都不算太僵,便扯了扯邢朗的衣角,低聲道:“鄭西河。”
邢朗朝楚行雲看了一眼,不情不願的冷哼了一聲,懶懶道:“楚警官,雖然你對我不地道,但是我有個線索可以和你分享。”
楚行雲斜眼瞄他,想聽他嘴裏還能放出什麼屁。
邢朗便從口袋裏拿出U盤,道:“你猜對了,鄭西河的確和藍子月在一起,這是他發到藍子月賬號裏的一段視頻。”
楚行雲:“……你腦子是不是有坑?這麼重要的事,你竟然現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