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大宅裏昏地暗,陰風呼嘯,刮得所有人搖搖欲墜,心頭大駭。
鄭丹收來的那隻山魈大約是感覺到了威脅,“呼呼”叫個不停,山魈凶悍卻又智力低下,隻憑著本能行事,氣焰囂張地上躥下跳,衝著門口的方向張牙舞爪,一雙眼珠更是紅得仿佛發光一般。
一屋子的師個個驚愕不已,鄭丹猛地一轉身,把手中的八卦鏡對著大門處,喝道:“各位叔叔伯伯心,有邪祟入侵。”
其他人瞬間回神,不錯,這等威勢,便是代代相傳的鄭氏師,也隻有在祖輩的手劄筆記裏看到過,及至這數十年來,別見識,民間連類似的傳聞都未曾聽。
這必定是極其難對付的妖魔,隻怕他們今所有人合力一搏,也未必能有勝算。
思及此處,現場的道士俱是心神一凜,不管有真本事的還是拉大旗的,紛紛拿出隨身法器,正要掐訣做法。
忽然聽到鄭衍道:“大家不用那麼緊張,這是我請來的客人……咳,我是鬼、鬼客人。”
現場:“………………”
大家幾乎是同時脖子一扭,轉而去看鄭衍。
鄭庶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請的?這不可能,你能請到這種……”
話音未落,就聽濃黑的虛空處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鄭衍,我到了。”
鄭庶:“……”
“鏗——”的一聲,鄭淨手中的銅錢劍掉落在地,他張大了嘴巴看兒子,半晌,才愣愣地出聲,“鄭衍,真是你請的?”
鄭衍是真沒想到商闕會親自出馬,把場麵搞得這麼大,但事到如今,他也隻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了,當即學著家裏平時請神的姿勢,拱手作揖俯身一拜,道:“大王,歡迎光臨。”
大家:“……”
鄭光和鄭丹父子難以置信地看著門外那鋪蓋地的濃黑,虛空中傳來的聲音低沉卻直透人心,便是他們這樣自認為修為在道門內排得上名號的,也不免心神晃蕩,隱隱有無法使力的感覺。
這絕不是一隻普通的鬼,隻怕是隻不知修煉了多少年的鬼王啊……
到底還是正統師傳人心誌堅定,關鍵時候還能撐住場子,鄭淨拉了兒子一把:“鄭衍,你請的這位是?”
鄭衍不敢直接報出羅酆山鬼王的名號,正要找借口糊弄,就聽商闕冷哼了一聲:“你們一屋子道士,都認不出本王?”
一屋子道士:“……”
這怎麼認啊?他們做了一輩子道士,也沒見過這等大場麵啊。
商闕語帶薄怒:“本王生氣了,現在我要抓幾個人出來打一頓。”
現場:“…………”
等等,這個大王是不是有點不講理啊?!
鄭衍:“…………”靠,老板根本是趁機找借口打人而已吧!
鄭衍連忙上前,瘋狂用眼神暗示,畢恭畢敬地道:“大王,這裏站著的都是我的叔叔們,他們年紀都不了,有個什麼損傷都要調養不少時日,還請你網開一麵,手下留情!”
商闕冷笑:“我看這些人,不止年紀不,心眼也很多。”
現場:“…………”這個鬼王第一次見麵,怎麼話就這麼難聽?
大家心頭梗了一口氣,要是平時的話早就翻臉了,但此時在顯而易見的絕對力量之前,隻能鐵青著臉,憋屈地把這口氣咽了下去。
鄭衍安撫道:“年紀大了難免油膩,請大王見諒。”
眾人:……鄭衍是不是趁機諷刺他們?!
商闕又是一聲冷哼:“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就先不打這幫不長眼的老頭了。”
陰風滌蕩,濃黑的霧氣在屋裏聚了又散,就在大家正要鬆一口氣的時候,虛空處忽然又話了:“這不是有個年輕的嗎?既然老的不能打,那就打的吧。”
黑色的霧氣蔓延而出,厚重的陰雲幻化成一隻巨大的手臂的樣子,緩緩指向鄭丹。
商闕:“就是你了。”
鄭丹瞬間懵逼,下意識地把手中的八卦鏡一舉,手中掐訣:“魔王束首,侍衛我軒……”
話未完,隻聽微微的皸裂聲響起,手中倏然一痛,他低頭一看,就見八卦鏡已經裂成無數碎片,掉落地上,他原來抓住鏡麵的手指也被刮出了一道的傷口。
鄭丹心中駭然,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
他生來就被稱為才,自幼修道,六歲就開了眼,還收服了一隻紅眼山魈,這成就放眼全華夏也是絕對拿得出手的,他也一直以此為傲,然而直至此刻,他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修為在真正的魔王麵前是多麼的淺薄。
莫要對抗,連把口訣念完的機會都沒有。
鄭丹看著碎裂的法器,失神地望向前方,等著鬼王的製裁,就見他收服的那隻山魈突然跳了出來,橫在他的麵前,齜牙咧嘴地衝著黑霧揮舞爪子。
與此同時,他父親鄭光也連聲喊道:“快,魈鬼,保護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