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顧容一一掃過那噤若寒蟬的弟子,忍住心中的愉悅,開口道:“凡間的‘捉鬼藏’玩過嗎?”
離索忙:“玩過,不過都是幼時玩的了。”
沈顧容:“今日再來一次——給你們一炷香時間,你們藏好後取出靜心符,若是靜心符炸裂被我捉到,便算不及格。”
眾人:“……”
從沒聽過靜心課還能這般測驗的!
沈顧容見他們一動不動,好像都懵了,似笑非笑道:“一炷香。”
此言一出,離索立刻帶著人衝了出去。
虞星河也要跟著跑,牧謫一把拽住他,皺眉道:“我們不用上靜心課。”
虞星河眼睛放光:“和師尊躲貓貓,好玩!”
牧謫:“……”
沈顧容那惡趣的笑聲還回蕩在耳畔,牧謫抿了抿唇,又了一句:“可能不好玩。聽我的話,別去。”
虞星河眨了眨眼睛:“可是……”
像虞星河這樣的年紀正是愛玩的時候,牧謫見他不聽勸,隻好撒了手,隨他去了。
隻是幾息,整個知白堂就隻剩下沈顧容和練字的牧謫。
知白堂兩邊雕花木窗打開,竹簾垂下,風裹挾著處暑的熱意穿堂而過。
沈顧容並不著急去尋那些躲在長贏山各個角落的弟子,反而慢悠悠地坐在了牧謫身邊的蒲團上,肩上披著鶴氅,撐著下頜微闔眼眸,有些昏昏欲睡。
原本牧謫還能麵不改色地練字,但半個時辰都過了,沈顧容已經撐著下頜好像已經睡去,他終於沒忍住,將筆放下,輕聲:“師尊。”
他總覺得……沈顧容好像是在耍離索他們。
沈顧容含糊應了一聲,因為睡意帶著些含糊的鼻音:“怎麼?”
他的嗓音帶著點撩人的低沉,牧謫感覺耳朵有些癢,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已經半個時辰了。”
沈顧容有些發困,應該是重傷未愈的緣故,他悶聲:“嗯。”
完,繼續閉眸睡。
牧謫:“您不去找他們嗎?”
他完就有些後悔了。
沈奉雪是何等人物,無論做什麼皆有他的緣由,哪怕是故意逗人玩,也輪不到他去插手。
牧謫臉色蒼白地低下了頭,因為沈奉雪這幾日的溫柔,讓牧謫險些忘記了他本質上是個怎麼樣的人。
沈顧容懶散地張開羽睫,偏頭看了牧謫一眼,突然:“你怕我?”
牧謫手微微一抖,澀聲道:“不敢。”
沈顧容沒多,回答了他之前的問題:“靜心課需要靜心兩個時辰符咒才不會破,這才半個時辰,急什麼?”
牧謫一怔,似乎沒想到沈顧容竟然會回答這個逾越的問題。
沈顧容沒看到他異樣的神色,繼續闔眸憩。
沈顧容本性恣意妄為,這兩故作冷淡讓他憋得不輕,乍一放縱,如果不是牧謫在這裏,他都想躺地上打滾。
他一放鬆,直接在知白堂睡了三個時辰。
牧謫從剛開始的“他是不是真的在耍師兄他們?”,到了最後“他果真是在給自己找樂子玩”。
最後牧謫顧念著離索才大病初愈,壯著膽子喚沈顧容:“師尊,師尊?”
沈顧容也不知道哪來的能耐,隻是坐在那憩,雙眼上的冰綃都能折騰掉,被叫醒後,他含糊了一聲,不知道了什麼,本能地摸著衣襟的衣帶往眼睛上蒙。
牧謫:“……”
牧謫唇角微動,他屈膝上前,將衣擺上的冰綃撿起來放到沈顧容掌心。
沈顧容這才將冰綃蒙上,他懶懶地道:“什麼時辰了?”
牧謫一言難盡道:“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
沈顧容:“……”
豁,已經下午了。
他起身,含糊地:“該午睡了。”
牧謫:“……”
牧謫忍無可忍,深吸一口氣,委婉地提醒他:“師尊,離索師兄他們還在長贏山藏著。”
沈顧容睡懵了,經由牧謫提醒他才想起來他還辦著那缺德事。
他也不慌,從袖子裏拿出來玉髓,去尋奚孤行。
奚孤行的聲音很快從玉髓中傳來:“你又要死了?”
沈顧容打了個哈欠,懨懨的:“你將離索他們尋來吧。”
奚孤行:“什麼?”
“他們在長贏山藏了半日,靜心課應當已經及格了。”
奚孤行:“……”
奚孤行大概猜到了沈顧容的教學方式,沉默半才:“沈奉雪,他們罵得對,你還真是個衣冠禽獸。”
沈顧容:“……”
好心幫你代個課,你怎麼還罵人呢?
半個時辰後,奚孤行帶著一群被烈日曬得都要蔫到卷葉子的弟子們走進了知白堂。
長贏山堪比處暑,晌午時氣炎熱宛如火烤,那群弟子太過畏懼沈顧容,藏好後動都不敢動,因為太過集中精神,眉心的靜心符竟然維持了三個時辰都未曾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