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峰幾千級青石階延綿而上,兩人高的界靈碑幽寂古樸,宛如仙人遺世獨立。
界靈碑立在半山腰,周遭青石下鋪滿靈石,源源不斷溢出蓬勃的靈氣。
整個離人峰籠罩著一層琉璃似的結界,將外來人阻擋在外。
一身烈烈紅衫的男人手持長刀立在界靈碑處。
雪滿妝容貌豔麗,神色張揚狂妄,一頭赤色長發編成發辮垂在肩上,眉心一點狹長的紅痕像是燃著火焰。
他仿佛渾身浴火,單薄的衣衫淩亂地敞開,露出精瘦的半邊胸口,十分紮眼。
雪滿妝將長刀立在地上,神采飛揚地傳音:“妖族雪滿妝!前來求親!”
他肩上落了一隻黑色靈蝶,輕聲勸他:“少主,沈奉雪早已是大乘期,整個三界九州甚少有人能勝他。”
意思就是,您想要打過他,還是差些火候。
雪滿妝妄自尊大,對自己有種盲目的自信,他胸有成竹:“那剛好,我便要做戰勝沈奉雪的第一人,讓他心甘情願隨我走。”
靈蝶遲疑道:“您上次也是這麼的……”
然後被沈奉雪毫不留情打地吐了好幾升的血,養了兩年才終於痊愈。
雪滿妝不聽,自顧自地抄起長刀掄了兩下,赤色長刀上猛地竄起一道火焰,凝成一隻浴火的鳳凰,在空中盤旋幾圈,尖嘯一聲消散在半空。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眉間的紅痕仿佛要燒起來。
知白堂的弟子一窩蜂地跑去界靈碑,沈顧容不近不遠地走在最後。
牧謫喜靜,本來不想去湊熱鬧,但虞星河拽著他的袖子鬧著要去看,牧謫被吵得沒辦法,隻好跟了上去。
沈顧容信步閑庭地跟著前方兩個團子,將手中一顆蜜餞塞到了口中。
牧謫無意中掃到,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他的蜜餞……哪來的?
牧謫猶豫了一下,心中有了個猜想。
沈顧容:「牧謫這蜜餞還挺好吃。」
牧謫:“……”
什麼時候偷的?!
牧謫木然片刻,突然垂下了眸。
虞星河好奇地看著他:“你笑什麼?”
牧謫抿唇,搖頭:“沒什麼——好了,隻看一眼就回去。”
虞星河點頭:“嗯嗯嗯!”
沈顧容將一顆蜜餞吃完,等到含的蜜餞核都沒甜味了,才到了界靈碑。
遠遠看過去,界靈碑的空地前,一個好像火成了精的男人扛著長刀站在那,看起來等待已久。
沈顧容挑眉,這個就是要來提親的男人?
離人峰中沒有女修,這個男人這麼大張旗鼓地前來提親,八成就是為了娶個男人。
沈顧容嘖嘖兩聲,心道你們修道之人可真是開放性,男人娶男人的排場竟然都這麼大。
這麼一想,沈顧容倒是想知道這個男人要求親的人是誰了,難道長得比仙還美嗎?
沈顧容雙手抄在寬袖中,緩步走了過去。
離索正在界靈碑前對男人話,語氣恭敬:“雪少主請稍後,掌教很快就來。”
妖族和離人峰一向交好,離人峰前任掌教南殃君還收了妖修徒弟。
這個飛揚跋扈的雪滿妝,正是妖主之子——鳳凰。
雪滿妝自被寵著長大,一身反骨,無法無恃才傲物,明裏暗裏給妖族闖了不少禍。
幾十年前,妖主攜他前來離人峰同南殃商談要事,雪滿妝一眼就瞧上了清冽冷傲的沈奉雪。
雪滿妝原身鳳凰,化為人形容貌絕世,自到大覺得自己是世間最美,哪怕風露城的三界美人榜榜首桑羅敷,他都覺得不及自己一根頭發絲。
直到他遇到了沈奉雪……
當,他便衝到了離人峰掌教南殃麵前,直接揚言要南殃君將沈奉雪贈予他做爐鼎。
爐鼎是專門用來被人采陰補陽的修士,往往地位低下。
他當著南殃君的麵如此折辱沈奉雪,就連和沈奉雪一向不和的奚孤行都怒而拔劍,險些一劍劈了他。
當時南殃君聽到這句話,冷然看了雪滿妝半,突然就笑了。
雪滿妝還以為他同意了,還沒歡喜,就被南殃君一掌打得吐出血來。
一旁的妖主:“……”
妖主和南殃君相識百年,還從沒見他這般動怒過。
奚孤行被兩個師弟一人抱著一隻手臂攔著不讓他去砍雪滿妝,他掙脫不開,隻好淩空蹦起來踹,跩都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