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寒枝城。
大雪飄揚,沈扶霽撐著傘,捧著一副蘭花畫卷,走過幽巷,理了理衣擺,在一座府宅的後門處站定。
長身玉立,霽月清風。
有少年結伴路過,掃見他,笑著打趣道:“又來等崇雲姐?”
沈扶霽溫文爾雅地笑,柔聲道:“是啊。”
“哈哈哈。”少年們道,“你每日都來這裏,不是送蘭花就是送蘭花的畫,整個寒枝城都知道啦。”
沈扶霽也不理會這種打趣,笑著道:“崇雲喜歡蘭花。”
少年們哈哈笑著離開。
沈扶霽又等了片刻,門裏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直鎮定的沈扶霽終於有些慌了,連忙理了理發帶,檢查身上並無不妥,才帶著笑轉向門口。
門應聲而開。
沈扶霽笑著道:“崇……”
視線落在來人身上,他笑容一僵,話音硬生生轉了個圈,艱難道:“崇伯父。”
來人一身錦衣,身形高大,滿臉漠然。
崇父冷冷道:“就是你子,每日來煩我女兒?”
沈扶霽笑得臉都僵了,聲:“是我。”
崇父怒目圓睜,身上的氣勢不怒自威:“你好大的膽子!你是哪家的?!姓甚名誰?”
沈扶霽還是個未及冠的少年,有些招架不住崇父的氣勢,登時像私塾的孩子似的,一五一十將自己的家世給交代了。
崇父冷笑一聲:“沈家的子啊……”
就在這時,門裏傳來一聲噠噠噠的清脆腳步聲,很快一個身著藍衫的美貌少女從中走出,她滿臉羞紅,一把拽住崇父的手臂往裏拖。
“爹爹!您在做什麼?!”
崇父被拽得不明所以,但還是柔和著聲音,:“囡囡啊,不是你的,不喜歡這個子總是纏著你嗎?爹幫你把他趕走,保證日後都不來煩你!”
崇雲又羞又怒,氣得直跺腳,不敢去看沈扶霽,隻能將自家父親往府裏推。
“不要喚我囡囡!”
崇父不明所以:“為什麼啊囡囡?”
崇雲:“……”
崇雲要羞哭了。
她奮力將崇父推到了家中,把門關上,直到崇父聲嘀咕著離遠了,她才默默鬆了一口氣。
沈扶霽看到他,原本溫柔的眸子更柔了,似乎要溢出水來,他柔聲道:“崇雲。”
崇雲身體一僵,偏過頭,眸子含水地看著他,不知是羞怯還是生氣。
沈扶霽有些慌了,他訥訥道:“你生氣啦?”
崇雲嬌俏的臉都紅透了,她哼了一聲,:“你往後不要來找我了。”
沈扶霽眸子有些黯然,輕聲問:“崇雲討厭我嗎?”
“討厭。”崇雲跺腳,眼圈發紅,“討厭死你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沈扶霽覺得自己從不沾花惹草,更沒有任何惡習,不明白少女到底厭惡自己哪裏,他不想離開,隻能想方設法地哄心上人開心。
“你討厭我哪裏呢?”沈扶霽心翼翼道,“你出來,我能改。”
崇雲也不上來哪裏,明明她對眼前的少年極其喜歡,但就是莫名得不想輕易地答應他。
崇雲冥思苦想,艱難找出沈扶霽的缺點:“不解風情。”
沈扶霽忙:“我能學的。”
崇雲:“太愛蘭花。”
沈扶霽一愣,有些沒聽懂:“啊?”
崇雲瞪了他一眼,耳根發紅,道:“你每回來都送蘭花,我聞言你自就喜歡蘭花,每日都在家裏種個不停,春日種、夏日種、除了冬日你無時無刻不在種,你……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蘭花?!”
沈扶霽:“……”
沈扶霽幹巴巴道:“我我……我以為你會喜歡。”
崇雲氣道:“你有那種蘭花的功夫還不如想著來陪我!”
沈扶霽眼睛猛地張大。
崇雲完後,立刻後悔了,她原本就紅的臉立刻紅得幾欲滴血,她“啊啊”兩聲,手足無措地道:“我我我!我笑的,方才那句話不是我的!”
沈扶霽看她。
崇雲急得直跺腳,但雪路本就滑,她焦急地踩了兩下,腳下一滑,直接朝著地上栽了下去。
沈扶霽一驚,立刻上前,一把將崇雲接在了懷裏。
兩人擁在一處,跌到了雪地中。
雪輕輕飄落,幽巷中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兩人隻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沉默片刻後,崇雲突然起身,一把將沈扶霽推開,滿臉通紅地轉過身去,罵他:“登徒子!”
“啊?”沈扶霽嚇了一跳,連忙爬起來,聲,“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著,又看到地上的畫,忙彎腰撿了起來,那畫已經被兩人壓壞,根本拿不出手送了。
崇雲正等著他哄自己,沒想到餘光一掃,發現他竟然又在看他的破畫。
崇雲心想,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她冷冷地踏上台階,道:“你往後不要來了。”
沈扶霽忙道:“崇雲,崇雲。”
“死了這條心吧!”崇雲又生氣又難過,“你若想我答應你,除非冬日滿城盛開蘭花!”
罷,她推門進去,將門摔的砰的一聲。
沈扶霽:“……”
沈扶霽抱著他的破畫,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剛走出巷子的時候,突然有人在他身後:“示愛失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