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緣分此物,降臨之時往往愛玩一出陰差陽錯的戲碼。
聶家和景家互有交情,兩邊父母都大有將雙方子女牽線、撮合之意,曆經了幾輪說服工作,總算讓兒女們同意出來見上一麵。可就在碰頭前一天,聶冰卻在一個自製危險品案的現場突發意外,一塊遭雷管炸飛的碎玻璃擦著他的左臂劃了過去,硬生生地撕開了一道長約十公分的大口子。
在刑偵總隊,聶冰是出了名的拚命三郎,送醫縫針後,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回隊裏,連軸開了一夜的案情研判會,致使傷口滲血不說,連帶著人也發起燒來。
次日下午,聶冰的體溫已經突破了39度,他本不願因為這次受傷而驚動家人,卻霍然想起還和景家千金約下了一次例行公事的會麵。
事到如今,要說因公不去,家裏勢必要威脅停掉他手頭的所有案件;要說因私不去,那多半負傷一事也要瞞不下去。
最終,海朗打來的一通電話,讓赴約的人選從聶冰本人搖身一變,成了他。兄弟兩人一個負傷患病,一個江湖救急,哥們義氣感動天地。
和景家小姐約會的地點是在刑偵總隊對麵的咖啡廳。
海朗原本計劃周全,一套相親腹稿背得滾瓜爛熟,礙於下班前又給工作絆住,盡管之後他緊趕慢趕,可過了約定時間,還是被堵在了幾公裏外的高架上。
同一時刻,一場突如其來的劫持案發生在了景丹所在咖啡廳裏。
一名手持尖刀的中年男子突然闖進了咖啡廳,在接連劃傷多人之後,他一把攬住了未曾逃脫的景丹,拖著她一路退到了牆角,衝著旁人高喊:“去對麵!去叫聶冰滾出來見我!”
報警電話接二連三地被圍觀群眾撥入了110指揮中心,事關人質劫持,市特總隊立刻集結特警趕赴現場。首輪談判中,持刀男子控訴刑偵總隊一支隊隊長聶冰在案件偵破時徇私枉法,一味袒護撒謊成性的女受害人,錯把他無辜的獨生子當作涉嫌奸殺的凶手,動用私刑,暴力審訊。
那名男子全程情緒激動,嚷著聲稱自家兒子蒙冤受屈,受人勾引才一時失足,何況那受害女子不過是躺著裝死,實質上大礙全無。
兩廂情願算不得奸,人命沒出夠不上殺。
男子認定了必是女方一家賄賂了聶冰,企圖後續訛錢、敲詐;兒子之所以畫押、招供也必是屈打成招,還說自己幾番要跟聶冰當麵對質,卻始終不見其人。倘若今天他還不肯露麵,給個說法,自己勢必就要給他一個說法。
男子越說越激動,一把尖刀牢牢地抵在景丹的脖子上,絲毫沒有放人的意思。特警一方的指揮官果斷確定了AB兩處狙擊點,又派人迅速把聶冰請了過來。
外傷另加高燒,致使聶冰整個人虛弱不堪。抵達現場時,他已是麵色蒼白、頭重腳輕,卻還強打起精神和特警方麵溝通談判方案,可才講了幾句,他就覺天旋地轉,險些沒法站穩。驀然間,從後伸來的一隻手一把撐住了他,聶冰回頭,就見海朗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
此刻,海朗的掌心已經殷紅一片,那是因聶冰左臂的傷口再次裂開了。
“換我去吧。”海朗揚唇一笑,話卻說得不容商量,“我原本就是替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