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閔公元年》:“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暱,不可棄也。宴安酖毒,不可懷也。”
簡單來說,就是華入夷則夷,夷入華則華,這也是大唐對待周邊少數民族的一貫政策。
畢竟自兩晉以來,大唐的上層圈子裏多多少少都與胡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因此契芯部進城受到了長安百姓的夾道歡迎,呼喝起哄聲,甚至超過了李靖這位根正苗紅的大唐戰神。
契芯何力大概是頭一次受到來自這麼多唐人的歡呼,坐在馬背上有點不知所措,一張黑臉漲得通紅,十分僵硬的衝那些向自己拋媚眼的長安婦人打招呼。
而同在他一旁的另外一個家夥明顯就要從容許多,似乎是特意打扮了一番,蕭嗣業看上去非常的一表人才,唇紅齒白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那個在草原隨地大小便的邋遢鬼,其實底下的那些膽大婦人,媚眼都是拋給他的,契芯何力不過是沾了點光罷了。
李世民就站在朱雀門樓上微笑著看著這一幕,在他身旁,一眾大唐文武一字排開,個個臉上都洋溢著與榮有焉的表情,就好像這回打了勝仗的是他們一樣。
敬玄這位提前溜回來的使團成員自然不能跟他們站在一起,而是居於朱雀門之後,皇城的廣場上。
這裏已經被禮部提前劃分好了區域,左衛該站哪裏,右衛又該站哪裏都有明確的標識。
這讓一大早就趕到長安城的敬玄十分無奈,抓了好幾個禮部官員來問話,一個個都不知道新任的雲中侯應該站在那裏,最後隻得臨時在邊上劃了一塊地方,單獨給他容身。
大軍因為要接受皇帝以及文武高官的檢閱,所以一時半會兒還不能直接進入皇城,要等朱雀門的流程走完,皇帝移駕承天門之後,才能進入皇城接受封賞。
所以現在諾大的皇城,除了幾個忙前忙後的禮部官員,就隻剩下敬玄一個人傻傻的站在那發呆。
站得有點累了,橫豎周圍都沒有人,敬玄幹脆把旁邊禮部掛好的錦帆用佩刀切下來一塊,墊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氣得那些禮部官員吹胡子瞪眼,可又不敢明著過來指責,畢竟幾位尚書,侍郎都在朱雀門呢,他們這些小魚小蝦,在敬玄麵前還不夠格大聲說話。
“那個誰!對!就是你,過來!”
敬玄像個大爺似的坐在皇宮的廣場上頤氣指使的吆喝著。
“侯爺可是有什麼吩咐?”
一名禮部的小官員立刻屁顛屁顛的迎了上來,雖然對敬玄莫名其妙的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感到非常不滿,但麵上還是表現出了一位禮部官員應有的儀態。
“我說你們禮部怎麼就這麼不會做事?都坐了這麼半天了,連個端茶送水的都沒有,快去給本侯弄壺水來,要渴死個人呐!”
敬玄身子向後仰著,用手撐著把腿伸得筆直,沒法子,站了快一個時辰了,腰酸腿疼得實在別扭。
那名禮部小官員楞了兩楞,這位雲中侯實在是有意思,這可是國朝大禮儀,又不是開宮廷宴席,哪來的茶水喝?就連陛下他們在朱雀門樓上也不會中途飲水進食,這也是對凱旋歸來的將士們的一種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