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凝嫣歎息著:“皇上今天不該為了我出頭。”元汐不解道:“母後怎麼了,您若是再不反抗,那些不長眼的奴才就要騎到您頭上了。”凝嫣含淚說:“我之所以如此忍辱,還不是都為了你,你雖是皇上,卻應該明白,你的皇位並不穩,更得不到多數朝臣的支持,你若再不低調些,萬一汾陽王要對你不利,你叫母後怎麼辦?”
元汐扶著凝嫣的肩膀,安慰道:“母後不必憂慮,早晚有天,朕要當真正的天下之主……”凝嫣慌忙掩住他的嘴,低聲叱道:“不要胡說,當心被人聽見。”元汐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母後,朕既坐在皇位上,總要有些君主的樣子,一味忍讓怎麼行,放心吧,朕自有主張。”
哪知向晚時分,重俊竟親自來到甘露殿,元汐見他臉上的陰冷之色,知道他是來興師問罪的,索性裝聾作啞。
“皇上今天到煙波殿大鬧一場,究竟還有沒有把本王放在眼裏?”重俊居然連君臣之禮都沒有,神情倨傲不已。元汐冷冷地說:“請王爺記住自己的身份,朕才是這天下之主,而你不過是輔政罷了。”
重俊怔了怔,隨即哈哈笑了起來,末了道:“皇上本事不大,脾氣倒不小,你是天下之主沒錯,但是若沒有本王,皇上的江山從何而來?不思感恩戴德,反而以怨報德,這是天下之主該有的行為嗎?”
元汐急了,忍不住辯解說:“朕並非以怨報德,隻是那些下人做得太過分了,朕才不得不出手加以懲戒,朕難道不應該嗎?”重俊朝前走了幾步,緊盯著元汐瞧了半晌,才冷笑道:“打狗還要看主人,皇上當眾責罰煙波殿的人,將本王置於何地?本王實話對你說了,本王才不管旁人怎麼看,想跟本王作對,那勢必沒有好果子吃,言盡於此,皇上保重。”
元汐愣愣地望著重俊遠去的背影,回味著他那幾句發狠的話,一時嚇得不敢再說話。要知道,就拿自己這個甘露殿來說吧,身邊究竟有幾個靠得住的人也在未知,其他的不用多說,隻要在飯菜裏下點藥,結果就可想而知。
可是畢竟還有點委屈,元汐不覺潸然淚下,不斷捶打胸口,一邊哭一邊喃喃道:“父皇,您為何去得那麼快,連句話都沒留給兒臣,您可知兒臣每天都在受著煎熬,都快熬不下去了。如果您泉下有知,能不能給兒臣一點啟示,我該怎麼做才好?”
重俊從甘露殿出來,坐在肩輿上暗暗思忖著:這個元汐看來年輕,卻似乎骨子裏帶著一股桀驁不馴,這樣的人不可久用,一旦發現他有貳心,必除之而後快。可是想到要除掉元汐,重俊又不由有點猶豫。弑殺文襄帝的事好容易才瞞過眾人耳目,也因此有不少朝臣跟著殉難,若再造殺孽,勢必造成北唐局勢不穩。
“那麼,就姑且再容忍你一段時間吧。”重俊自言自語道:“若再讓本王抓住一點把柄,定饒不了你,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想到這裏,重俊忽然跺了跺腳,肩輿立刻停下了。馮福來以為他有事要吩咐,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跟前:“皇上想要什麼?”
“你們在此等候,朕去一趟慈寧宮。”重俊說著,自顧自下了肩輿,徑直朝不遠處的慈寧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