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樣人兒
夢憐月放下手裏的大包小包,掏出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一室一廳的房子,連同陽台、廁所和廚房一起隻有三十坪。但是收拾得很是幹淨整齊,住起來很舒服。
因為這是偏離市中心的居民樓,房價不是那麼高,所以在M市打工的鍾叔才能負擔得起房租。
鍾叔四十歲左右,在電影院做保安,上的是夜班。時間倒不是很長,從晚上十點到夜裏兩點,一共隻有四個小時。
電影院是管吃的,所以一千多的工資,扣除了房租,也還能應付生活。
夢憐月小心翼翼地走進來,不敢開口喊人。因為小白情緒不穩定,很容易嚇到。別人說話聲音大一點,他就會臉色蒼白,呼吸都忘了。
廚房裏傳一點聲響,夢憐月看了一下表,快到晚餐時間了,鍾叔應該在準備晚飯了。
她剛剛把手裏的東西放下,聽到聲音的鍾叔就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裏還抓著筷子。
“小月,你來啦!”鍾叔看到她,憨厚的臉上馬上露出和藹的笑容。看到沙發上的大包小包,低聲責怪道:“不是說好了以後不要帶東西過來的嗎,怎麼又帶這麼多東西來?”
“嗬嗬……”夢憐月傻笑,鍾叔對她這樣子最沒轍了。“我好久沒來看小白了,所以就給他帶了一點吃的。”
“你呀——每次都是這樣說,不聽話的小屁孩!”鍾叔拿筷子輕戳她的額頭,沒轍地搖頭。
“嘻嘻……鍾叔,小白呢?在睡覺嗎?”看看緊閉的臥室門,夢憐月張望著問道。
“在外麵呢。”鍾叔指了指陽台。“你去跟他說說話吧。菜還在鍋裏呢,等一會就吃晚飯。”
夢憐月走過去,輕輕地撩起窗簾,果然看到小白在那裏專注地畫畫。總是因為嚇到而瞪得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畫布,小嘴微張,讓人根本不忍心打擾。
隻有在畫畫的時候,小白才會恢複正常。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精神狀態有問題。
四年前的一個深夜,鍾叔從電影院下班回來,在路上救了被人輪奸的小白。
鍾叔說小白受了很嚴重的傷,在醫院住了好久才好起來。但可能是因為受的打擊太大了,精神出現了問題。
他見人就發抖,總是往角落裏躲去,緊緊地縮著身子,大眼睛滿布著驚懼。
智商似乎也隻有幾歲的孩子的水平,對自己的情況一概不知,因為他從來不回答。鍾叔看他長得很白淨,於是給他取名小白。
出院以後,鍾叔用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讓小白接受他。但還是不能大聲對他說話,否則他會嚇得鑽到桌子或者床底裏去。
見到陌生人,尤其是男人,他馬上臉色蒼白,全身冰冷,甚至發出驚懼的尖叫。所以鍾叔基本上不帶他出門,盡量讓他待在屋子裏。
夢憐月是在醫院裏看到小白的。那天他們都發了高燒,在同一個醫院打吊針。
也許是緣分,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瘦弱的男生。而一直對人存在恐懼的小白,對她竟然也沒有對他人那麼強烈的排斥和恐懼。
自那以後,隻要有空,她就會到這裏來看小白。她對他,不是愛情,卻深深地牽掛著。每次看到那張脆弱的小臉,總是湧起陣陣心疼。她大概是把他當作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