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驚魂
“爸，你真的要跟陽陽單獨住在這裏嗎？讓我也留下來照顧來，這樣可以照顧你們，好不好？”
爸爸要跟向陽住在默絕野市裏的公寓裏，卻不願意讓她也住進去。
“月兒，你是女孩子，看到陽陽那個樣子，你會心軟的。但是，在這種時候，我們不能心軟，否則是要害他一輩子的。”長痛不如短痛，現在的痛苦換以後的幸福，怎麼說也值得。但是月兒肯定無法忍受看到他這樣痛苦，他知道月兒對陽陽有多疼愛。
“憐月，你放心。我已經請了專門的醫護人員和戒毒專家，向陽不會有事的。他們的吃住，我也會讓人照顧的，你先跟我回去吧。”
“可是——”夢憐月一想到自己看不到向陽走過這段坎坷，看不到他的樣子。要熬過這一段，他有多痛苦她不是不知道，要她完全不聞不問，任由他一個人掙紮，她怎麼能夠接受？
“聽話。”
病房裏，大大的窗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他背著雙手，微微抬頭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但背影有些哀傷。夕陽的餘暉灑落在他身上，給他塗上了一層美麗的色彩，哀傷的氛圍卻因此更濃了。
在他的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同樣高大的身影。他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也不說話。但他的眼睛落在前麵的身影之上，很專注。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形成了一種奇怪的氛圍。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像是永無盡頭的沉默卻讓人窒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前的那個身影突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頭微微低下。“老張，我到底還是錯了。還錯得一塌糊塗，一塌糊塗啊。”
身後的老張往前跨了一大步，恭敬而堅定。“老爺，這不是你的錯。要錯也錯在天意弄人，誰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默昊天高大的身影似乎在微微顫抖，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他緩緩地搖頭，聲音有些無力，但堅定。“如果我不是那麼自以為是，以為一切都會照我想的那樣發生，一切就不會變成這樣了。我是罪人啊。”
“老爺，你別這樣說，你沒有錯。”他一路這樣陪著他走過來，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裏，也看在心裏。老爺心裏的苦，他比誰都清楚。不過是愛一個人，卻偏偏這麼多的波折痛苦，真是天意弄人。
默昊天沉默。再次抬頭看著遠方，然後黯然垂下眼簾。“我愛的明明是一個令人心折的可人兒，為什麼會搖身一變變成了……唉！也許，當初我就不應該阻斷他們之間的聯係，不應該讓阿野忘了一切。不應該啊……至少，我不該因為自己喜歡憐月就讓阿野娶她。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我幾乎毀了她的一切。她應該會恨我吧……”
老張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連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斷斷續續的讓人難解。唯有那一聲聲歎息，讓人感受到其中的悔恨與愧疚。“老爺，不會的。少夫人那麼善良的人，她不會恨你的。再說了，這不是你的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預知未來。”
窗前的人沒有回答，隻是一動不動地站著。房間裏靜悄悄的，似乎連空氣都凝滯了。
“叩叩叩……”敲門聲突然響起，打破了一室讓人窒息的沉默。
老張鬆了一口氣，大步跨過去開門。如果這場沉默沒有外在因素打破，他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少夫人？”
門外站著夢憐月，眼睛紅腫著，臉色很蒼白，但依然帶著淡淡的笑容，雖然有些憂鬱。
“少夫人”三個字讓窗邊的默昊天身子一震，緩緩地轉過身來。慈祥的臉上，慈愛的笑容有些不同以往，有點僵硬。
“爸，你今天還好嗎？”夢憐月壓下心底所有的紛亂，所有的難過，露出笑容。她再痛苦，也比不過一個數著日子，等著自己的生命消失在這個世界的人。那種明知道死亡的時刻，卻隻能等著生命消逝的痛苦，有幾個人能夠承受！
“憐月，你過來。”默昊天招招手，示意夢憐月到窗邊來。
“嗯。”夢憐月不問原因，隻是溫順地走到他的身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幾天，他似乎蒼老了很多。不止是外表，還有心境。
默昊天沉寂了幾秒鍾，轉過頭來看著她，然後又轉回去。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遠處。“站在這麼高的地方看下去，有什麼感覺？”
風吹起發絲，微微飄揚，微微有些涼意。“高處不勝寒吧。站得太高，總覺得心裏不踏實，有種隨時都會掉下去的感覺。”
默昊天轉頭，靜靜地看著她。“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心境竟然這麼蒼老。你可知道，我當年站在高處是什麼感覺？”
夢憐月輕輕地搖頭。“如果硬要我猜，我想那應該是躊躇滿誌吧。”
“哈哈哈……”默昊天突然大笑起來，但笑聲之中沒有一貫的爽朗，而是彌漫著一種蒼涼的味道。“連你都猜到了我當年的輕狂。沒錯，我那時候在無疆集團總部大樓上看著低矮的建築，看著地麵，看著那些像螞蟻一般大小的人，有一種天地為我而轉的狂傲。我覺得一切都在我的之中，隻有我不想要的，而沒有我得不到的。所以……”
突然來了一段長長的沉默。夢憐月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的側麵，不敢打擾。因為她知道，他正在回憶裏。
“那是在一次無聊的宴會上，我對一個女子一見鍾情。真的是一見鍾情，我一向輕狂，但那天我真的被那個女子給攪亂了心。她其實算不上特別的美麗，但我就是一眼就愛上了她，很不可思議吧？但我真的就像瘋了一樣，迷戀上了她。
理所當然地，我展開了攻勢。但沒想到，她心裏有了別人。可是，那個人沒有我的身家財產，也沒有我的出眾，他的家裏毫不猶豫就許諾將她嫁給我。我那時候，並不在意她是不是自願的。因為我自信地以為，隻要我得到了她，她肯定會愛上我，我就是她整個世界的中心。如果我當初不這麼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