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幸福(1 / 3)

留不住幸福

出了那不知是何處的大門,進了車子,男人瘋了一樣用盡力氣將自己摟住,夢憐月的身子因為被勒得太緊而疼痛。卻隻是咬住牙關,更加貼近他的懷抱,安撫他的驚慌不安,也安撫自己差點要麵對跟他陰陽兩隔而淩亂恐懼的心。

默絕野用盡所有的力氣,像是要將懷裏的人揉碎然後融入自己的骨血,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確定她還好好的。剛剛在錄音裏聽到他們的對話,聽到那衣服被撕裂的聲音,他的心跳幾乎停止了跳動。

自從上次從樓上摔下來流產之後,他就命人在她身上裝下了追蹤器。隻要她失蹤兩個小時,追蹤器就會啟動默氏保存係統,在最快的時間內尋找到她的下落。但路庭的報信,來得更早一些。

臉被緊緊地按住,貼在男人的胸前。夢憐月從縫隙中抬頭,看著男人此刻還沒有平複的臉,心思百轉。你是因為緊張我才這樣止不住顫抖嗎?你這樣的反應,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我已經取代了秦若詩的位置,現在占據你心裏的那個人是我夢憐月?為什麼,我總是覺得你的心飄移不定?在我以為我已經是你心裏最重要的女人時,你又似乎舍不得秦若詩?當我以為你還愛著她時,你又表現得對我如此在乎?我知道這樣的猜忌很無聊,但是我控製不住,因為我的心這樣不安。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感受到你的緊張,我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我還是覺得這麼不真實?仿佛這樣的在乎,很快就會失去?

因為藥力的緣故,夢憐月回來沒多久,又覺得困了。於是早早地爬上床,在默絕野的懷裏沉沉地睡了過去。

床頭燈頗有情調地亮著,未暗的昏黃燈光朦朦朧朧的,營造出一種曖昧而溫馨的氣氛。相擁的兩個人四肢交纏,薄薄的被單蓋到腰部,可以看到女人嬌小的身子完全貼合在男人的懷裏。好一幅溫馨動人的畫麵!

默絕野將枕頭抵在床頭上,微微抬起上身,斜靠在床頭上。手臂依然呈保護狀環住身下的人兒,平常犀利的黑眸此刻全然沒有了那懾人的冷漠,隻有似水柔情。

一手被她枕著,忍不住抬起那隻能自由的手,輕輕地撫上那可人的睡顏。臉色很平靜,因為甜睡而泛起美麗的紅暈。自然垂下的眼簾蓋住了那美麗的眸子,常常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誘人的陰影,殷紅的嘴兒微微張開一條小縫,仿佛邀人品嚐它的芬芳甜蜜。

受不住誘惑,他緩緩地低下頭,輕輕地印上那有人的眼紅,淺淺地品嚐。一直都覺得處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的心,此刻就像被放置在這昏黃的燈光下,不似讓人睜不開眼的陽光那樣熱烈,卻平靜而柔軟,讓人貪戀。

夜並未深,電話響起,他及時地捂住了那小巧的耳朵,故未然那煩人的聲音擾醒懷中的人。長腿一伸,電話就被勾了過來,摔在床尾,然後話筒被男人勾過來放在耳邊。

“喂?”雖然聲音已經壓得極低,卻還是忍不住注意中懷裏人兒的反應,生怕她皺著眉頭咕噥抗議。她肯定累壞了,聽錄音裏的對話,她雖然竭力保持鎮定,但熟悉她的人能夠聽出其中的勉強。神經經過這樣的折騰,就算沒有那藥的作用,她也會想睡。

“默先生。”電話那邊,是他意料不到的聲音。這聲音陌生,但聽語氣,他知道那是今天通風報信的路庭。

眉頭挑起,疑惑地頓了一下。“是你,有什麼事?”他該不會想要索要報酬吧?

那邊略略遲疑一下,才回道:“這麼晚打擾你,對不起。但是小紫她不肯死心,我能麻煩你跟她說兩句嗎?拜托了!”

眉頭一下子皺起來,他是什麼意思?不肯死心?“把電話給她。”

那邊低低地不知道在說什麼,然後響起了葉紫殷的聲音。“阿野?”也許是因為知道了自己做錯了事,所以聲音少了平時的神采飛揚,而有點怯怯的味道。

“嗯。”隻是應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並沒有開口問。所以那邊似乎也不知道怎麼開口,而有了短暫的沉默。

繼而他聽到了用力深呼吸的聲音,像是在下定決心。“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你真的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嗎?”這張臉,已經沒有價值了嗎?

默絕野看了一眼懷中的人,讓自己用更冷的聲音回道:“那個男人,我認為是個不錯的選擇。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那邊,傳來一聲抽泣。沒有什麼比自己深愛的人,將自己推向另一個更殘忍。一聲壓抑的吸鼻子之後,她幽幽地說道:“果然,你已經不愛秦若詩了,所以我也沒有價值了。”

然後,電話就變成了嘟嘟嘟的忙音。徒留這邊的男人,愣愣地拿著話筒出神。

果然,你已經不愛秦若詩了,所以我也沒有價值了……

這幽幽的控訴,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對葉紫殷,說完全沒有愧疚,那是騙人的。雖然一開始就把她當成若兒的替身,卻又沒有給過她足夠的關心,而隻有一個地下的身份。一直都明白,她之於他,不過是失去若兒的一點自欺的安慰。但今天,被她這樣直接指出自己的利用,心裏竟然那麼難受。即便那是事實,被人犀利地戳穿,心還是像被人倒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調料進去,心情被調成奇怪的感覺。

他利用了葉紫殷,他也不愛若兒了,是這樣的嗎?猛地想起前兩天葉紫殷的控訴——我以為你對秦若詩的感情有多深呢,原來也不過如此。認識夢憐月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你將就秦若詩忘得一幹二淨。你所謂的愛,原來不過這樣……

他對若兒的愛,不過如此?這樣的控訴,讓他有些無法承受。心莫名地煩躁,他忍不住放下懷中的人,到房間的小吧台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在沙發上坐下,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夜,覺得自己的心也沉甸甸的。若兒在他心中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是獨一無二的,是無人可以代替的。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或者說是信念。

轉頭看看床上的人,那被單下嬌小的隆起,幾乎在刹那間柔和了他的心,紛亂的心情似乎平複了一點。什麼時候,憐月進到了自己的心裏?什麼時候,原來不過是要證明憐月的話,到不知不覺中擔任了丈夫這個角色?什麼時候開始,那一抹月下精靈般的身影,開始被這個每日相對的女子所替代?什麼時候開始,那深藏在回憶中的美好,開始被這瑣碎但溫暖的日常生活所遮掩?

太多的念頭交雜在一起,彙合成一條巨龍,在腦子裏翻滾攪動。心的湖水,也被攪動起來,波浪起伏,渾濁一片。不知不覺的,一杯接一杯的酒便已經下肚。紛亂的腦子,開始變得遲鈍,變得模糊。腦子裏交替出現著兩張臉,將他的身影當做拔河比賽的那條繩,誰也不肯讓步地撕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