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離開
夜,稍稍深了。那些習慣了在黑夜宣泄的人們,不斷地往街上走,在黑夜之中穿梭,然後停留在燈光昏暗音樂伴隨的地方。在超強的節奏中,將所有的煩惱壓抑當做汗珠甩掉;在舒緩的節奏中,將那煩惱壓抑當做杯中的酒水喝掉:走出去的時候,又是一身輕鬆,一派正式。
還是那家小酒吧,依然是優雅舒服的環境,依然是座無虛席,悠揚的音樂讓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但如果煩惱真的那麼難以解決,音樂與酒水其實都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翟騰越坐在一貫選擇的那個小隔間裏,緊皺的劍眉顯示著他的心情不佳,但他的動作依然是優雅的,並沒有大口大口地喝酒來宣泄。時不時還看一下門口,似乎在等待誰的到來。每一次看到門口有人經過,但不是那個人,眉頭就皺得更厲害。阿野這家夥,到底幹什麼去了?以前每次約他,都會早早就出現的。
又默默地飲了一陣子,門口終於出現了默絕野高大的身影。背著走廊的光,隔間裏昏暗的燈看不清他的表情,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頭優雅的豹子。
翟騰越懶懶地瞥了他一眼,打趣道:“現在才出現,別告訴我還跟憐月來個十八相送啊。”
明明該是調侃的笑話,為什麼自己的心這麼苦澀?翟騰越,你也太沒出息了。腦子裏,突然想起還在大學時候看過的一段經典對話。
女孩子:“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不要整天想著我,要想著怎麼樣才能做大事有出息。”
男孩子:“如果想你也叫沒出息的話,那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了。因為,我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想你。”
那時候,隻是覺得蠻好笑的,除此沒有別的理解。遇見憐月之前,也還不懂得這樣的心情。如今懂得了,卻原來比那段對話中的男孩更加無奈。不是故意去想那個人,而是沒有辦法將她從腦子裏趕出去。
默絕野想到剛剛秦若詩也是這樣打趣自己,不由得笑了。“還真的給你猜對了。要不是你在電話裏說得十萬火急的樣子,我還不打算過來呢。摟著老婆做夢,豈是在這裏買醉能比的?”
翟騰越不滿地睨了他一眼,唾道:“切!看你那點出息!”心底,卻是羨慕和難過。明明是他先認識憐月,明明是他先愛上憐月,為什麼得到她的卻是阿野?不隻是人,還有一顆心。上天,為什麼要這樣捉弄人?
在心底重重地歎息,他今夜第一次仰頭灌酒,酒水劃破喉嚨的疼痛似乎能帶來一點變態的快意。有人說過,人隻能夠感覺到一個部位的疼痛。如果身體的某個地方疼痛,尤其是心,那麼你可以想辦法讓肉體的某個部位疼痛起來,那樣你就感覺不到心的疼痛了。那時候隻覺得這句話荒謬,如今才明白這才是真理。
默絕野微微眯起眼睛,看著他大口灌酒的動作。那皺的不成樣子的眉頭,還有電話裏那威脅性的話,讓他不由得暗自忖度:這家夥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怎麼頹廢成這個樣子?如果我沒有記錯,他唯一這樣頹廢的,就是我跟憐月剛剛結婚的那段日子。那麼今天,他還是為了憐月?
“發生了什麼軍國大事,看你像受了很大打擊似的?有什麼就說出來,你威逼利誘地將我喊出來,不就是想一吐苦水嗎?”拜托,千萬不要跟憐月有關,他不想跟自己的好兄弟起矛盾。
翟騰越聞言,仰頭又灌了一口酒。“我跟龍夕雅沒辦法過了。昨晚開始就鬧騰,就差沒比上孫悟空大鬧天宮了。煩!”
自從從醫院回來以後,龍夕雅就不斷地哭鬧,說他跟憐月有一腿。鬧得兩家的老人都看著他,用責備的眼神,好像他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他那所謂的嶽父嶽母走了以後,爸媽還一再地勸他到房裏,好好地跟她解釋,說什麼女人耳根子軟,哄一哄就好了。
結果,事實證明,龍夕雅根本就不是女人!他的出現不僅沒能讓她消氣,還好像真的抓到他的小辮子了一樣,鬧騰得更加厲害。他一氣之下摔門就走,到辦公室窩了一整夜。今天早上,老頭一到辦公室就派人傳他過去,大大地訓了一頓,還說什麼龍夕雅跑回娘家了,要他登門認錯把她接回來。
他要是會那樣做,那就是見鬼了。反正他早就不想跟她過了,回娘家了才好,省得相看兩相厭。然後,他的嶽父就找上門來了,說什麼要他們馬上離婚,生意上的合作也馬上中斷!經不住老頭老娘的懇求勸告,他隻好到龍家去。看了一個下午別人的臉色,總算是將她帶了回來。一場風波算是平息了下來,心頭那股鬱悶的氣流卻源源不斷地湧上來。
“女人,真他媽的煩!”翟騰越歎息著叫嚷,狠狠地灌酒。“我早就告訴過她,我不喜歡她,我們兩結婚根本就不會幸福的,她自己非要選擇嫁給我。現在又來折騰個什麼勁啊,煩死了!”
要是憐月,肯定不會這樣無理取鬧。不,要是他娶的是憐月,他絕對不會給她任何理由去鬧。他疼她都來不及,怎麼會惹她不高興?
“其實也怪不得她,人家是女孩子,光明正大地嫁給你,你卻連洞房之夜都逃之夭夭,結婚多久了?還碰都沒碰過人家?你分明是要人家守活寡嘛,誰能受得了?說實話,龍夕雅我也不是沒見過,頂不錯的一個女孩子,你就將就著過吧。”
翟騰越送了他兩顆衛生眼,這家夥!“站著說話不腰疼!不錯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我現在去找十個八個回來,讓你跟其中一個結婚過日子,我看你能不能接受?”
被那氣衝衝的口氣“嚇到了”,默絕野奸笑著往後傾身。“你不覺得我們兩的情況很相似嗎?我都能跟憐月好好地過日子,你為什麼不可以跟龍夕雅好好地過?說到底,你就是太貪心!”
翟騰越砰一聲放下手中的酒杯,食指向著他用力一指。“如果龍夕雅是憐月,我也能好好地跟她過日子,而且是好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