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憐月在心裏暗暗叫苦，自己這樣無異於火上加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實在撐不住了，所以才……”
龍夕雅心底的掙紮在這一刻變得微弱，根本聽不進她的解釋。“你給我起來！”
手用力一扯，夢憐月就被拖著站了起來。被她拉扯的手臂很疼，另一隻手卻緊緊地護著腹部，即使這樣的保護跟沒有差不多，可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龍夕雅的手臂收縮，兩個曾經最親密的好友直直地看著彼此。眸子裏曾有的情誼，此刻已經消失，隻剩陌生。
夢憐月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害怕自己的呼吸都會添加夕雅的怒火。額頭，已經冒出了汗水，心跳急促得胸口傳來陣陣疼痛。
“你說得沒錯，孩子是無辜的。”龍夕雅突然說道。
夢憐月在瞬間瞪大眼睛，裏麵是驚喜。她就知道，夕雅不會這麼狠心的。可是下一秒，她又看到了夕雅陰狠的神色。
“但是，他是偷情而致的野種，是個孽種。他要是生出來，別人會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是野種。所以，與其讓他到這個世界上來受苦，還不如讓他不要出生，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不，不是這樣的。他不是野種，他不是。夕雅，拜托，不要傷害他，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恐懼已經將整顆心攫住，腦子在這一刻被恐懼占據，無法運轉。除了下意識地哀求，她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辦法來保護自己的孩子。
“他是，他是野種，他是野種！”大吼一聲，龍夕雅鬆開她的手臂再往前一推，夢憐月重重跌跌倒在地上。
“啊——”夢憐月痛苦地叫起來，幾乎在跌倒的同時，肚子劇烈地疼痛起來。她恐懼得流出了淚水，顧不得疼痛，隻是將手放在肚子上，想借著自己的撫摸讓孩子乖乖地呆著。可是，肚子劇烈地動著，疼痛之中，更是絕望。
當能感覺到灼熱的液體流出下體，她著急得淚水滂沱。“夕雅，求求你，幫我打個電話。求求你，孩子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
龍夕雅也被那紅色的液體嚇得愣住了，聽著夢憐月的哀求，她都沒有反應。她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隻是死死地盯著那越來越多的紅色液體，那麼刺目。
不！那是翟騰越背叛她的證明！她瘋狂地搖頭，一步一步地後退，看不到夢憐月伸出的手。還有那帶淚的眸子裏的絕望和哀求。
“不——”龍夕雅大叫一聲，衝向門口。
在一聲巨大的響聲之後，屋子裏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夢憐月看著下體那蜿蜒的紅色，絕望卻又不甘。
她要救孩子，她要救她的寶貝……腦子裏不斷地念著這兩句話，給自己脆弱的身子和心靈注入強心劑。身子一步一步地，挪向電話機。
疼痛肆虐著她的身體，絕望啃噬著她的心。電話，為什麼放得這樣遠？
淚水越流越多，視線模糊成一片，卻依然堅定地朝著那個方向挪去。孩子，你堅強一點，媽媽不會放棄你的。堅強一點……
終於，她兩手第一次離開了腹部，緊緊地握著話筒。顫抖著十指，按下了熟悉的號碼。紅色，從剛才跌坐的位置一直延伸到放著電話的茶幾旁。刺眼的紅色，那麼可怕。
電話一聲又一聲地響，卻始終沒有聽到聲音。絕望的淚水流得更快，為什麼不接電話……
“喂？我是默絕野。”熟悉的聲音傳過來，那是希望的天籟之音。
“救護車，阿野，救救我們的孩子，叫救護車，……”說話，已經亂了章法。
“憐月，你在哪裏？發生了什麼事？”驚喜的聲音傳過來，卻讓人更加著急。
“救救我們的孩子，叫救護車，救孩子。求你了，快點啊……”腹部劇烈的動作，讓心像掉進了一個黑黑的洞裏，永遠沒有盡頭，隻有黑暗和冰冷。
“你告訴我你在哪裏，我馬上就過去救孩子。”
“……”一個字一個字地，將地址報上。所有的力氣在話筒傳來嘟嘟聲的那一刻，消失殆盡。
虛軟地靠著茶幾，低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高高的肚子，咬著牙閉上眼睛。孩子，不要離開，求求你不要離開！媽媽這麼愛你，你一定會堅強的，對不對？
一遍又一遍看向門口卻絲毫無動靜，疼痛肆虐之中，絕望隨著時間的沙漏而不斷累積。意識逐漸模糊，唯一的念頭一遍又一遍地回蕩，卻得不到回應。
朦朧之中，視線落在窗外，紅豔豔的霞光從落地窗照射進來，照亮了整個大廳。那本該是喜慶的紅色，此刻卻讓人如此絕望。
意識一點一滴消失的時候，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響。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