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的眼神變得堅定不移。
——漆黑的下水道中,兩個身影緊緊相依。
陸予珩跪在地上,雙手輕輕捧著溫欣的臉,將額頭貼住她的。
溫欣一眨不眨地睜著眼睛,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麻木,僵硬,仿佛擺在櫥窗裏的玩偶。
她已經保持這個狀態很久了,久到陸予珩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作出一些失去理智的舉動,強行提前結束這場拍攝。
忽然想到了什麼,男人摸了摸她抱住膝蓋的手,隻覺得入手一片冰涼,於是將手臂環過她的後背,用力摟住了她。
溫欣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就在這時,望著下水道深處的漆黑瞳仁,微微一動。
視線從一片極白瞬間落入黑暗,溫欣眨眨眼睛,適應了很久才回過神來。
像是櫥窗裏,半夜蘇醒的調皮玩偶,她的神態從一開始的迷茫迅速恢複如常,甚至最後,還可愛地擠了擠眼睛。
她看起來很輕鬆,眼珠子到處轉動,正在想這破環境裏,自己是哪裏來的安全感,就聞到了一股特別好聞的味道。
清新冷冽,好像大雨過後的森林。
感覺到蹭著自己脖子的一縷毛茸茸的頭發在動,陸予珩指尖一動,心跳都快了半秒,微微直起上半身,側目看向自己肩膀。
隨即就對上了一對月牙一樣,笑眯眯的眼睛。
溫欣枕在他肩上,朝他笑著眨眨眼睛。
陸予珩,“……”
兩個人此刻的距離,近到他隻要稍稍一低頭,就能碰到她揚起的唇角。
溫欣的心情出奇的好,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而是就這麼靠著,甚至還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靠的舒服點。
這人身上冰冰涼涼,提神醒腦極了。
陸予珩,“……”
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撩人而不自知的下場?
她當然不知道。
於是陸予珩的喉結清晰地滾動了一圈。
上火又上頭,偏偏還什麼都做不了。
簡直作孽。
半餉,男人開口,聲音啞得好像剛剛睡醒,“結束了?”
溫欣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麼,然後點點頭,“應該吧。”
陸予珩挑眉。
溫欣沒回答他,遭了這麼大罪,她現在腦袋都是暈的,眼睛也漲得厲害,看東西都帶著重影,有什麼話,先等她休息夠了再說。
陸予珩盯著她發紅的眼尾看了會兒,覺得再看下去,可能會出事,於是強迫自己轉開視線,深吸一口氣,輕輕幫她拍背。
滴滴答答的水聲,帶著雀躍,鼓點一般,從四麵八方包裹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欣靠夠了,用力吸一下鼻子,又趁機聞了聞陸予珩身上的味道,這才抬手,撐著他的肩膀站起來。
懷裏的溫存還在,陸予珩姿勢不變,垂下手,摩挲了幾下指尖。
她繞過他,再次爬進帳篷裏。
陸予珩撩開塑料布,剛好看到她從那堆破布下麵,翻出一本黑色的本子。
溫欣坐在地上,將本子打開。
這就是一本普通的筆記本,很髒很舊,而且因為泡過水,上麵的字跡已經毀得一塌糊塗,溫欣翻了兩頁,僵硬的紙張發出岌岌可危的崩裂聲。
看了一會兒,像是沒發現什麼有用的,她將本子遞給陸予珩。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糟烏發黑的紙張襯托下,越發白皙修長,溫欣盯著他的手指,漸漸出神。
陸予珩的視線不知何時已經從模糊不清的字跡上移開,看著溫欣,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