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六章 又見格溫
幾縷浮雲飄過，遮蔽了如鉤的月兒，濛濛的清輝勉強從雲間輕輕柔柔灑落下來，灑落到這灰暗、汙濁的世界。江堤上，人影重重，空氣不安地蕩漾，方才還在花木草叢中鳴叫的蟲兒，被嚇得再也不敢發出聲響。
“憑你們這幾個也敢和我動手。”丹尼爾麵色一沉。揮拳衝上，他不能讓這幾個人傷害到自己心愛的女孩。“咚咚嗖嗖噗通通通”幾聲連響，幾人在幾記重拳之下，以比衝過來時更快的速度騰空而起，重重地摔倒在地，棕發青年眼見變故突生，驚得呆立原地。
“還不快滾！”丹尼爾一聲怒喝，棕發青年和剛剛爬起來的幾人慌忙逃走，遠遠傳來棕發青年咬牙切齒的聲音，“小子，你等著，看我怎麼再收拾你。”丹尼爾隻是不屑地一笑，毫不理會。對丹尼爾來說，打了幾個身份、地位、鬥氣低微的混混實在算不上什麼，因為，他們不會長期在自己的生活中盤旋，偶一路過，不生什麼事端自己也懶得理睬他們，生了事端，自己就像哄蒼蠅般容易。
“羅絲，我們走吧。”丹尼爾轉向身邊的女孩，正要向前走去。
“丹尼爾，你沒聽到他們剛才說的嗎？”女孩站住了腳，臉色慘白地說道。
“羅絲，無非是幾個小混混胡說八道罷了，你不要生氣了，我們走吧。”丹尼爾若無其事地回答道，隻是眼睛中閃現的緊張曝露了他內心深處的秘密。
“丹尼爾，他們沒有胡說八道。丹尼爾，他們說得沒錯，我是妓女，我是個婊子。丹尼爾。”姐姐全身顫抖，低垂著頭，長長的柔滑金發水般蕩起了陣陣波紋。
“羅絲…”丹尼爾伸手撫在女孩顫抖的後背上。女孩全身一震，隨即躲閃開來。女孩抬起頭來，精致慘白的笑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丹尼爾，你怎麼還不明白。我是妓女。我們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你走吧，我求求你，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丹尼爾。”
“不，羅絲，我不相信。”丹尼爾的臉色變得蒼白。“你肯定在騙我。”
“丹尼爾，我沒有騙你，”女孩痛苦地搖晃著頭，長長的金發隨之輕輕搖曳飄舞。“丹尼爾，你走吧，你要的我已經給不了你了。”
“羅絲——”丹尼爾企圖將女孩擁入懷中。
“丹尼爾。不要這樣。”女孩輕輕地推開了他。女孩的力氣雖然輕柔，丹尼爾的胸口被推之處卻猶如被人用大錘重重擊打。
“羅絲，和我走吧。和我去天涯海角，就我們，就我們在一起。”丹尼爾企圖再次拉回這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女孩。
“丹尼爾。”羅絲伸手輕輕地撫摸著丹尼爾的臉龐，海藍色的大眼睛中滿是溫柔、滿是不舍，“太晚了。我已經是蘭迪媽媽的人了。我脫不了身了。丹尼爾。”
“羅絲，難道你是正式成員了嗎？”丹尼爾聲音顫抖地問道。
“嗯。”女孩點頭應道，“你怎麼會知道，丹尼爾。”女孩驚詫道，隨即搖了搖頭，“丹尼爾，不用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這已經不重要了，你既然知道，就會明白我已經不能回頭了。丹尼爾。”女孩咬了咬嘴唇，“你要我的身體，我能夠給你。但是，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丹尼爾，忘了我吧。”女孩最後看了一眼麵前高大的男孩，他是多麼英俊、多麼強健、多麼風度翩翩、多麼讓人不舍，可是，他已經不可能是自己的了，即使他想，自己也不能害他。女孩一咬牙，再也不說什麼，轉身走下了江堤，清脆的高跟鞋聲漸漸遠去，仿佛有人拿了把小錘子不斷敲擊著丹尼爾破碎流血的心，漸漸地，漸漸地，那個窈窕美麗的白色身影被灰暗的夜色吞噬。丹尼爾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個思念了千萬次、萬億次的身影就這麼被夜色一點點吞噬掉，而自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任由她在自己眼前漸漸消失。
“羅絲——羅絲——”丹尼爾在心中輕輕叫著，叫著，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丹尼爾清楚知道，蘭迪媽媽的正式成員，從來沒有誰能夠真正離開的，也許，隻有屍體才可以。其他妓院還有贖身的可能，蘭迪媽媽的正式成員，一輩子都不可能。丹尼爾以前偶然從爸爸媽媽對話中得知，蘭迪媽媽是雅瑪帝國皇室最重要的特務首領之一，她下麵那些作為正式成員的女孩子，全部是負責探聽、收集情報的特務。作為妓女，能夠贖身；作為特務，隻能一條路走下去，她們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