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殿中傳來低沉的聲音。
如同得到恩赦般,內侍鬆了口氣,低下身子對孩童認真說道:“待會見了王要機靈點,乖點,切記,切記。”內侍慎重重複後才牽著人推門進去。
內殿之中,男人手持卷軸坐在案幾之後,麵前放著各色瓜果和糕點,男人墨發挽起,一根紫金玉釵插於其上露出俊挺的側麵,透著些許嚴厲和尊貴,微眯的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手中物,帶著毫不掩藏的讚賞。
內衛一眼就看出自家主子此時心情不錯,心中緊壓的大石也稍稍的鬆了些,拉著身旁孩童趕緊跪下。
“老奴給王請安。”
“有什麼事快快到來。”男人不賴擺手。
內侍卻被問的支支吾吾,牽著孩童的手本能用力,為難的不知如何開頭,那上麵的人卻早已不耐煩,剛要嗬斥,卻在看見內侍身旁跪著的孩童時變了臉色。
“狗奴才,誰讓你帶他來的。”
剛剛那份欣賞不再,男人看孩童的眼滿是嫌惡。
孩童一路跟在內侍的後麵謹遵內侍的話不敢四下張望了,隻是在看見男人時一雙幽藍的眼閃閃發光,帶著某些激動,男人突然而來的一聲厲喝讓他一愣,末了眸中神采暗淡下去,一雙眼卻是不舍的底下又抬起,望著男人的小臉滿是期頤。
男人的臉卻是隨著孩童的摸樣越來越難看了,啪一聲放下手中畫:“低下低下,別讓本王看見你那張臉。”男人毫不掩飾眼中嫌惡,冰冷的視線居高臨下的如同看那最為汙穢的物。
“……”孩童受驚般的瞪大瞳孔,急迫的想要說些什麼,一隻布滿厚繭的手用力將其頭顱壓下。
“奴才該死,王上息怒。”內侍按著孩童的頭和其一起用力磕下,來來回回磕得砰砰響:“實在是這孩子鬧著要見您,老奴才不得不……王上贖罪……”
一時間整個大殿就隻剩下內侍的聲音以及一老一少的磕頭聲。
孩童被迫的用腦袋砸地,卻還是忍不住抬起一雙幽藍的眼看向神情冰冷的男人,眸中滿是不解和疑惑。細嫩的肌膚隔著厚重地毯被撞破,溢出血來,順著孩子童稚的臉滑下。
男人漠然而視,重新拿起案幾上的畫軸細細觀看,待到差不多後一雙眼方抬起:“夠了。”
內侍這才如蒙大赦般停了動作,同時放開製住孩童的手。
男人冰冷的視線直接透過看向孩童,悠然攤開案幾上那一副畫,一副山水畫,壯麗的山河,鳥語花香,雲層嫋繞,反若仙境,卻又透著霸氣,美的讓人驚歎,一旁內侍卻是第一眼就看出那是男人平生最愛的一副。
男人望著孩童,長臂一躍拿過硯台中沾染墨汁的翠玉狼毫筆,一滴墨汁滴在畫中,墨汁潤開,一張完美的畫盡毀。
一點墨就這麼落入其中,昏花了畫,反若完美之中一點汙漬,毀了所有,讓人惋惜的同時也讓人恨,恨那一點墨跡。
一旁內侍驚呼出聲,男人神色卻是未變,放下手中筆,舉起畫軸放到孩童眼前,抖了抖手中畫,手指劃過畫中景:“這是藍炎。”話落長指一劃落在那一點墨說:“這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