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邊關
周尉寒的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腦海裏飛快的閃過容辛鄔那張狠絕的臉,應該是那個老人吧。
“妍兒,回去的時候好好的查一查,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嗎?”
他輕聲的安慰道,明天一大早就要離開,絕對不能出了什麼意外了,想到這裏,他的瞳孔微微眯了起來,眼底折射出一片堅定。
容妍搖了搖頭,低聲的說道,“沒事,不查了,我們小心一點就好了,明天就要離開京城了,不要再橫生枝節了。”
“妍兒你放心,不論怎麼樣我都會保護你的。”
周尉寒摟著妻子瘦弱的肩膀,聲音很溫柔卻很堅定的說道。
容妍深深的看著那雙深邃的眼睛,裏麵折射出的深情深深的將她淹沒了,讓她沒有辦法再逃離。
“我相信你。”
她低低的說道,完全的,將自己的信任交給了眼前的男人,隻要他說的,她都願意相信。
幽冷的夜晚,周尉寒看著自己的妻子沉睡之後,才躡手躡腳的起來,神不知鬼不覺的向著丞相府奔去,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好,他不能讓危險留下任何一分。
“丞相。”
周尉寒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平靜的走進了書房中,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在燈下寫著什麼的容辛鄔,聲音很輕的響了起來。
“王爺。”
容辛鄔從案桌前抬起頭來,看著眼前英氣逼人的男人,不卑不亢的站了起來,好像料到了他一定會來一樣。
“王爺此時前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淑妃的真麵目被拆穿,是你做的嗎?”
周尉寒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他,眼底有著探尋,沒有從他的身上離開過,最有能力操縱這件事情的人就是丞相了,既然妍兒想要知道,他就要查清楚,不能讓妍兒感到擔心。
淑妃被打入冷宮絕不是偶然,他必須要將是誰做的查清楚。
“是我派人做的。”
容辛鄔的眼底閃過一絲犀利的光芒,沒有否認的說道,反正以周尉寒的能力,很快就能夠查出來,就算要否認,也絕對否認不掉,不如直接承認了。
淑妃那個麵善心狠的女人,害得他妻離子散,難道他不應該將那個女人除去嗎?光是打入冷宮算是便宜她了,比起早就逝去的依依,她受的這些苦又算得了什麼。
周尉寒走到容辛鄔的對麵坐下來,眼底閃過犀利的寒芒,很平靜的分析道,“淑妃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想要永絕後患,最好讓淑妃永遠的閉上眼睛,再也動彈不得。
“王爺的意思是?”
容辛鄔的眉頭微微蹙起來,試探的看著周尉寒,伸手做了一個砍頭的姿勢。
周尉寒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淡淡的說道,“妍兒是我的妻子,更是你虧欠多年的女兒,丞相也不希望妍兒受到任何傷害吧?淑妃,丞相覺得冷宮能關得住她嗎?寒王府納妃的風波,她也參與了其中的。”
淑妃真的不能再留了,否則他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老臣知道了,這件事情交給老臣來處理。”
容辛鄔的臉上一片嚴肅,認真的說道。
隻要能為女兒做多一些事情,他願意付出他的所有。
“淑妃的事情不能操之過急,等過一段時間之後,再行動,才能減少疑心。還有吏部尚書和太後那邊,也是一個隱患,丞相最好派多一些人處理這些事情。”
周尉寒臉上平靜得沒有一點表情,繼續說道,周紫研的事情已經讓太後和容妍勢同水火,太後會不會在背後使陰招,他不敢確定,他會多派人手保護妍兒,也要多注意京城中的動向。
“王爺放心,我一定會將這些事情處理好。”
容辛鄔臉上布滿了凝重,鄭重其事的說道。
“那就拜托丞相了,我和妍兒明日早上就啟程去邊關,丞相保重。”
周尉寒深深的看了容辛鄔一眼,平靜的說道,說完沒等容辛鄔的反應,已經飛快的轉過身去,在黑暗的夜色中,施展輕功離開了丞相府。
容辛鄔的身子搖晃了一下,眼底湧現著濃濃的不舍,猛的站起來揪著椅子的背麵,手上的青筋暴漲,想要動彈還是動彈不得,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妍兒,哪怕是離開京城也不願意和爹告別是嗎?
他的女兒,已經恨他到這個程度了,眼底一片死灰,心底的苦澀幾乎要將他湮滅了,妍兒,爹知道錯了,也盡量在彌補對你的傷害,難道就真的不願意給爹一個機會嗎?
容辛鄔的眼眶有些濕潤,僵硬的站著,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直到天蒙蒙亮。
“妍兒,醒醒。”
周尉寒輕輕的推著熟睡中的容妍,眼底雖然有著心疼,可是也是沒有辦法,今天要啟程去邊關。
容妍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揉著朦朧的睡眼,腦子還有些模糊的說道,“天亮了嗎?”
“是的,妍兒,起來洗漱吃早飯,我們要出發了。”
周尉寒寵溺又心疼的對容妍說道,順手拿了一套精致又厚重的衣服放在她的麵前。
“好的。”
容妍輕聲的應道,飛快的將衣服穿好。
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梳理完畢,兩人急匆匆的吃了一些早飯,就踏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飛快的向著城門方向奔跑著。
在城門地方停了下來,容妍眼底閃過微微的詫異,看著周尉寒,“怎麼停下來了?”
周尉寒掀開簾子看過去,隻見朦朧的天色中,容辛鄔帶著幾個家丁站在寒風裏,眼神複雜的看著他們的方向,似乎已經在這裏等很久了。
“是丞相,要下去看看嗎?”
周尉寒直直的看著妻子,小聲的詢問道。
容妍微微垂著睫毛,沒有說話,她不知道以怎樣的心情去麵對容辛鄔,說到底,她的心底還是有著深深的怨恨,如果不是父親的偏心,她不會變得這麼涼薄。
“妍兒,下來看看爹好嗎?”
顫抖又小心翼翼的聲音在馬車外麵響了起來,帶著深切的期盼,穿透了簾子,傳進了容妍的耳中,讓她的睫毛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她緊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身子一動不動的靠在車壁上,手指悄悄的緊握成拳。
“妍兒,看看爹好不好?”
丞相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哽咽,顫抖的手揪著馬車的簾子,想要掀開又不敢,就那樣深刻又期待的喊著,帶著深深的傷痛。
“妍兒,要下車去看看他嗎?”
周尉寒沉靜如水的眼神一直落在容妍的身上,輕聲的問道,他不能替她決定,畢竟十幾年的冷漠和傷害是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抹殺掉的。
容妍盯著顫抖的簾子看了良久,身子才微微動了一下,掀開簾子幹脆利落的跳了下去,站在容辛鄔的麵前,平靜的說道,“你有什麼事情嗎?”
容辛鄔的眼底出現了一抹苦澀,討好又小心的看著女兒,聲音裏麵充滿了疼愛,“爹聽說你要去邊關了,來送送你。”
“謝謝你。”
容妍小小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禮貌而客氣,卻也透著一股淡漠疏離,讓容辛鄔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心酸酸的,像窒息了一樣,難受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爹給你準備了幾套冬日穿的衣服,邊關寒冷,你要保重身體,不要凍著涼了。”
容辛鄔疼愛和不舍的眼神一直落在容妍的身上,喋喋不休的說道,其實他一點都不想讓女兒去邊關,女兒受了那麼多的苦,讓他想將她留在京城中好好的照顧她。可是他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女兒心底對他的怨是那麼深,又怎麼可能聽他的話留下來呢?
“謝謝你,我衣服很多,已經拿不下了,你還是拿回去吧。”
容妍的語氣柔和,卻還是有著隔閡,讓人想要靠近卻靠近不得,也讓容辛鄔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
“你回去吧,天氣這麼冷,我們也要走了,不能耽誤了行程。”
容妍淡淡的說道,轉過身準備再次踏上馬車,容辛鄔卻再次叫住了她,“妍兒,你等等。”
“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容辛鄔望著女兒眼底些微的不耐煩,心底有了幾分傷痛,眼底卻還是多了幾分奢望,小心翼翼的說道,“妍兒,你能告訴爹,你娘葬在哪裏嗎?爹想去拜祭你娘。”
自從知道妻子是被陷害之後,他夜夜都做惡夢,夢到妻子幽怨仇恨的眼神,那樣的眼神一直浮現在他的麵前,逼得他悔不當初。
懷著沉重愧疚的心情,他想去拜祭妻子,想要親自在她的墳前賠罪,等到他死了,也要葬在妻子的旁邊,再也不要分開。
“你還是別知道了,我娘不會願意你去打擾她的。”
容妍的語調是平靜的,說出來的話卻像淬了毒的毒針一樣狠狠的紮在容辛鄔的心上,他的臉色瞬間一片慘白,身子也踉蹌著向後退了好幾步,捂著心口,眉宇之間浮現著深深的痛苦和悔恨。
“妍兒,算是爹求你了好嗎?你告訴爹,你娘到底葬在哪裏,行嗎?”
容辛鄔的眸底已經湧現出了陣陣的淚意,顫抖的看著女兒,語氣裏多了幾分哀求,他已經做錯了那麼多,想要求得妻子的諒解就真的那麼難嗎?
容妍深深的看著容辛鄔難過的樣子,心底卻有著陣陣的快意,“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娘都已經死了,你就算再去道歉又有什麼用?她活不過來了,就這樣吧,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於江湖。我娘也不會希望下輩子再遇到你。丞相,好自為之,再見。”
她看著容辛鄔慘白的臉,眼底竟然有了快意,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讓丞相悔恨終身,娘親苦了一輩子,她也要折磨丞相一輩子。
再也沒有任何留戀的踏上馬車,放下了厚重的簾子,冷成的吩咐車夫,“趕車吧,我們走了。”
車夫揮著馬鞭,馬車狂奔了起來,呼嘯而過的寒風將容辛鄔花白的頭發吹得淩亂,也吹碎了他的心。他忍不住跪在雪地上,滿臉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