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好合同再來找我。”
正巧趕上負責他們的翻譯走了,說是她有問題,於是何平希冀翻譯有誤,有什麼申請補助賠償的地方沒翻譯出來,去外經貿部求人,希望再給他翻譯一次,也將事故留了案,望國家能出手幫忙一次。
但外經貿部遲遲沒有回應,等了半個月,才等來姚青青這位初來乍到的翻譯實習生。
姚青青不知所以,何平在她身邊看,她筆下便飛快起來,早幹早完事。
等江子拎來菜籃子,裏麵裝滿甜桔、青棗、枇杷、午飯時,姚青青剩最後一段了。
江子看到何平臉上凝重的神情,他沒有哀傷,眼底沉寂。
“我不餓,你把我的飯吃了吧。”何平對江子說。
“等你餓了再吃。”
“等那會飯都涼了,還跟我客氣?”
兩人低語。
隻要手速夠快,腦速根本不成問題,姚青青翻譯速度取決於她手速,以田徑運動員衝向終點的高漲情緒,快速翻完最後一句話。
她不擔心自己翻譯有誤,隻顧慮寫快會不會筆誤。
“我完事了,我再檢查一遍,看有沒有問題。”
姚青青笑眯眯向何平要稿子檢查。
何平默默將稿件遞給她。
“吃點東西再做。”江子勸姚青青,傾斜籃子讓她看裏麵的果子。
“沒事,你們先吃吧,我耽誤你們了吧。”外邊都有工人吃完飯回來了。
他們不休息嗎?雖然合同上規定他們酬勞跟產量掛鉤。可這也太爭分奪秒了吧——
姚青青懷疑他們不會給自己放假。
何止是不放假,甚至巴不得自己下工的時候讓家人頂上。
工廠工作與農田幹活最大區別是不用看老天爺臉色,他們生產多少就掙多少,而且這又不是在國企,開固定工資,做多做少都是一個數。
人民生產積極性大大提高。
李叔也來了,他的門牙上掛著綠色的青菜,“怎麼樣?”他問何平。
“我再去一趟市裏。”
“我就知道。”李叔眼底透露看穿一切的自負。
何平不想同他多說了,他思想保守,怎樣都是不對的。
“我去換衣服。”他打算跟姚青青一起回去,隔壁房間就有他的衣服。
“吃點飯再走吧。”江平說。
“沒餓,你吃吧,要是真餓了到市裏買什麼都方便。”何平擺擺手走了。
他們說話姚青青一律聽不懂,安靜核對自己的稿子。
李叔在屋裏轉一圈出去了,江子吃何平的飯。
他隻有左手可以用,無法端碗,埋頭扒飯,腦袋拱動。
姚青青不自覺注視他,心中憐憫,“你的手怎麼沒的?”
江子抬頭,“不小心讓機器切了。”他的口氣平淡。
姚青青無法想象那個場麵,看到自己的手被切斷,很可怕吧,而且疼。
“就是在這裏嗎?”她指塑料廠。
“嗯。”
“那你現在做什麼呢?”
“什麼也沒做。”他不好意思笑。
下午近兩點,姚青青和何平往市裏趕,合同原件和她翻譯的稿件何平都隨身帶著。
一遠離廠房,耳邊瞬間清淨,那裏真是太吵了。
“姚翻譯不是南粵人吧,聽我們說話費勁?”
“嗯,我是海西人。”
“聽口音不像海西人。”
“在首都待了三年,可能有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