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傲(三)(2 / 2)

讓楚傲從回憶中拉回思緒的人是李嫂,在楚傲和顧堯都沒有發覺的時候,李嫂端著托盤走進了客廳,一臉疑惑地問道:“這托盤怎麼放在地上,不是小姐把它端進來的嗎?”

“什麼?”顧堯從地上站起來,而楚傲也轉過頭看著李嫂,兩人心裏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是啊,以前你們不是都喝這種鮮榨果汁的嗎?所以聽到楚公子要來,我就給提前榨好了,剛剛端到客廳外麵就遇到了小姐,所以是小姐親自把它端過來的,不知道為什麼卻被放在了地上。”李嫂說著,指了指那個地方,正是顧綰綰之前站的那個拐角處。

“糟了,不好,綰綰之前聽到我們的對話了!”顧堯的臉色慘白,之前楚傲那麼直白的拒絕,一定會讓顧綰綰受到很重的打擊,再加上她又有自閉症,萬一一時想不開……

顧堯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在這一刹那,他心裏對楚傲也有了一點怨恨,如果不是他那麼直白拒絕的話……不過他很快都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愧疚,因為感情本來就不能勉強。

看著顧堯衝了出去,楚傲頓時也站了起來,似乎也要一起衝出去。不過這一切都是他下意識的行為,當他在下一刻回過神來的時候,踏出一步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皺著眉頭沉默了很久,最後轉過頭對李嫂說:“李嫂,等會兒顧堯回來了,麻煩你跟他說一聲……我先回去了。”

說著,他便在李嫂驚訝的目光中轉身離開了,但是為什麼,他現在的心這麼慌張呢?

楚傲恐怕完全沒有想到,今天,是他最後一次看到那個讓他感到心悸的顧綰綰……

離那件事情過去了好幾天,顧堯才來找了他,跟他說顧綰綰沒事,但是顧堯眉眼中的擔憂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的,楚傲不由得一怔,但是他硬生生地壓住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他們的日子恢複到了沒有遇到顧綰綰之前,顧堯也不再把自己的妹妹帶出來,讓他的那群朋友們為了逗顧綰綰一笑挖空心思,據說顧綰綰已經將自己關在家裏好幾個月沒有出門了。

楚傲以為他的日子會就這樣恢複正常,但是沒有想到,一天他居然接到顧堯的電話——

“楚傲你個混蛋!如果不是你我妹妹就不會出事!”顧堯在電話那頭聲嘶力竭地怒吼著,仿佛已經失去了理智一般,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哭腔。

顧堯居然哭了?楚傲皺了皺眉頭,正想問楚傲發生了什麼事情,電話那頭就傳出顧堯壓抑的哭聲:“綰綰死了……她死了……她出門……被車撞了……當場……死亡……”

楚傲耳邊“轟”地一聲巨響,連電話滑落在地都沒有發覺,一直保持著之前接電話的那個姿勢,滿眼不可置信——顧堯……在說什麼?顧綰綰……顧綰綰竟然……死了?

第二天,他就去參加了顧綰綰的葬禮,現在的顧家都已經亂成一團了,之前顧綰綰母親的死就已經給了顧老爺子很重的打擊,現在顧老爺子最寵愛的顧綰綰也死了,讓老爺子一下子承受不了打擊,當場倒地昏迷,現在都還躺在重症監護室,中央領導人也去看過好幾次。

在葬禮那裏的有顧綰綰的外婆,兩個舅舅,還有幾個表姐弟們,來參加葬禮的人自然不少,但是他們臉上有著的隻有同情,和家人們的那副哀戚之色完全不同,顧綰綰生前孤僻,根本沒有什麼朋友,為她死而傷心的人隻有她的家人,個個哭得眼睛都紅了。

而當楚傲站在那黑白照片麵前的時候,心裏驀地一致,之後發生了什麼竟然渾然不知,渾渾噩噩就到了家裏,當踏進家門的一刹那,他才感覺鋪天蓋地的悲哀瘋狂的湧來——

楚傲邁著沉重的步伐,疲憊地走進了自己的臥室,就這樣和衣躺在床上,但是身下那可以調節溫度的水床卻無法帶給他一點溫暖,反而更覺得冰冷刺骨。

楚傲緩緩閉上眼睛,他知道,從此之後,再也不會有逆光的天使俯下身來,親吻他的嘴唇。

“我可以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但是你能不能夠抓住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要看你自己的了。”一個歎息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下一刻覆蓋了楚傲的,卻是如水般蔓延上來的黑暗。

顧綰綰,對不起,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