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生查子·元夕》
……
……
當晚，君珩回到江家老宅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
傭人都已經睡下，隻有老管家披著衣服靠在沙發上，坐在燈光下打瞌睡。
客廳裏，還有未散盡的淡淡艾香。
走上前來，輕輕拍拍管家周伯的肩膀，君珩輕聲提醒。
“以後，你不用特意等我。”
周伯雖然隻是一個管家，在江家這麼多年，對於眾人也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他的工作性質，經常是早出晚歸，沒有必要讓一個老人等他。
“少爺回來了。”周伯揉揉眼睛站起身，“顧姐來過，幫江老又艾灸一次。”
君珩輕輕點頭。
空氣中這淡淡的藥香，已經明一切。
“這是顧姐新為江老開的藥方。”
周伯道過藥方，君珩接到手中展開。
剪裁過的宣紙上，絹秀的簪花楷，寫著一道新藥方。
君珩記憶力一向很好，立刻就看出這次的方子，與上次的藥方有明顯不同。
“她一個人來的？”
“對。”周伯將他的外套掛到衣架上，“顧姐幫老人家把了脈，江老的身體已經好轉不少，隻是因為這病年代久遠，體內積鬱太多，還要好好調理一段時間。”
注視著藥方上的毛筆字，君珩的眉微微皺起。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
如果上一次的藥方，可能是她先了解老爺子的病情，托人求來。
那這個藥方又怎麼解釋？
沒有查看過老人家的情況，就算是再好的醫生，也不可能擅自開藥。
難道……
這藥方真是她自己寫的？
顧家做的確實是醫藥生意，可是顧家並沒有醫術傳承，顧惜學得的也不是醫學專業，顧惜的醫術從何而來？
“明帶著這個方子，去商老那裏抓藥。”
一來商雲錦那裏的藥都是上等的品相，用起來信得過；二來他也知道，老人家就是個醫癡，肯定也想再看看這第二道方子。
將藥方交給管家，君珩信步邁上樓梯，剛剛走到樓梯轉角，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很輕的聲響。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也是嗡嗡地震動起來。
君珩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二樓。
兒童房的房門分開，套著一身奶白色熊睡衣的江舸，手裏抱著他的熊，正從兒童房裏走出來。
知道他又在夢遊，君珩沒有打擾他，隻是一路跟著他，以防他磕碰到。
家夥穿過回廊，來到母親江瑜生前住的房間，撅著屁股爬上母親的大床，縮成的一團。
拿過毯子輕輕蓋到家夥身上，君珩心翼翼地將他抱起來，重新送回兒童房。
坐在床側，確定家夥睡沉了，他伸出右手幫他掖掖被角。
凝視家夥片刻，他輕歎口氣回到房間，用手機撥通好友商言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商言的聲音響起來。
“孩子又夢遊了？”
“恩。”
“別擔心，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務就回去。”
“好。”
將手機放在桌上，君珩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大床，注意到床上那幾個細微的皺折，男人的臉上不動聲色，身上的肌肉卻已經如獵豹一般繃起。
有人動過他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