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闊別已久的家時,因為久未住人,所以未免有些灰塵,由於老人遺囑的事,折騰了不少時間,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於是淩紅和朱慧珍聯手稍微把臥室打掃一下、燒了開水洗了個澡就睡了,明日的事自然就明日再處理。
淩紅一家回來的事早就在村子裏傳開了,尤其是對淩紅的歸來引起不小的騷動,曾經被許多人看不起的淩紅,眼看著一年比一年好,自然引來不少人的眼紅。家裏條件上去了是其一,現在淩紅竟然有能力把一老一少也給接到大城市裏,當下就成為不少人的話題,想當初那些對他們一家冷嘲熱諷的人現在都直誇淩紅有出息。
用淩紅自己的話來說,在外麵過的怎麼樣都隻有自己知道,而在家裏,稍微一點的風吹草動就能被傳得眾所周知。淩紅從來都不是記仇的人,那也隻是針對自己,倘若對朱慧珍不敬或是對小虎指指點點的話,她一直都放在心上,本著井水不犯河水,你對我怎麼樣我自然就對你也怎麼樣,就拿剛離世的二姨婆來說,她對淩紅一家的好,淩紅用了百倍償還。
相反,淩紅可以接受人們的冷嘲熱諷,倘若犯到她頭上的話,她自然也不會逆來順受,就好比曾經,那時候淩紅的父親已過世多年,稻田裏幹旱需要放水,朱慧珍就作溝引水,誰知道第二天去看的時候就看見溝被人堵上了,根本不用去查是誰,因為那人就站在那裏,明目張膽的挺胸叉腰指著朱慧珍說誰讓他們家沒男丁,這話雖然是後來從別人那裏聽來的,但淩紅不樂意,要不是朱慧珍攔著她必定找上門和人家理論,最後,淩紅親自每天監督,雖然也受到對方的嘲諷,可還是堅持了下來。
直至成年,淩紅根本就沒考慮就答應了說親,說不上滿不滿意,好歹是個男人,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還別說,因為是同村的人,對方還真的幫了他們家不少,那人還是獨子,竟也沒嫌棄淩紅他們一家,當即就挑起了兩家重擔,對淩紅也不能說不好,總之有好吃好喝的都是給了淩紅,弄得不少人開玩笑的說有了媳婦忘了娘,沒錯,這個人就是小虎的父親。
對於小虎的父親,淩紅最終都無法確定是否有感情,隻知道對方待她真的不錯,所以才會同意訂婚,打算來年結婚的,隻是好景不長,誰知道一場意外人就這麼沒了,男人家裏本來還對淩紅家有些不滿,奈何男人在中間調解所以就收斂了些,可男人這麼一走,對方家裏便理所當然的將所有責任推到淩紅頭上,說什麼她們娘女倆都是掃把星,克夫命,不但取消了親事,雖說是理所當然的,但對外逢人就少不了一番詆毀,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加上淩紅本身長得不錯,就直接把淩紅當成‘狐狸精’了,而且還不離口。
那段時間淩紅和朱慧珍幾乎成了全村的話題,負麵的,有如過街老鼠般,更別提那段時間對淩紅她們來說是怎麼樣的煎熬了。不是淩紅大方什麼的,沒有對男人的家裏做出任何半點的反抗,有種逆來順受的感覺,隻有淩紅自己知道,她這是虧欠了男人。
男人走後沒幾個月,淩紅就被檢查出有身孕,本以為男人家裏會回頭承認淩紅的身份,誰知對方家裏再次用這件事來詆毀,甚至加油添醋,怎麼都不承認淩紅肚子裏的孩子,還說什麼是淩紅和別的男人有的野種,至此,淩紅對男人家裏再無半點情分和愧疚,直接把他們當成陌生人,隻是對他們的冷嘲熱諷視而不見。
在鄉村,沒有結婚就有了身孕不是什麼光榮的事,雖說淩紅之前有訂過婚,上過門,懷孕倒不是什麼奇怪的事,隻是對方走了,自然就落下話柄。朱慧珍曾勸過淩紅把孩子拿掉,要知道淩紅那時候還年輕,又沒結婚,拿掉孩子也不算什麼,雖然舍不得,可保住名節要緊,奈何淩紅隻說名聲早就被詆毀,名節又有多重要?打掉孩子就是一條人命,還不如生下來。
在小虎出生的時候,淩紅和朱慧珍的日子可以說是有生以來最難熬的,因為不招人待見,少了淩紅不說,朱慧珍又要抽時間照顧淩紅,家裏的莊稼幾乎僅一家人的糊口,蘿卜青菜,葷菜一樣都沒有,更別淩紅坐月子需要進補,家裏唯一兩隻母雞,一直都是用來過年的,無奈之下朱慧珍隻能用來給淩紅進補。
在淩紅實在沒有奶水的時候,朱慧珍隻能去野生湖裏抓魚,弄來幾條野生鯽魚給淩紅燉湯,這樣的日子就好像是過一天是一天,可以得到幫助的人又寥寥無幾。最終,在小虎三個月的時候,在外打工的八嬸夫婦臨時回來,淩紅稍稍打聽了一下就咬咬牙把小虎交給朱慧珍,自己出去打工,三百塊錢的路費是賣掉一些家裏不常用的東西和東拚西湊的。
說起來,淩紅也算是一個十分堅強的人,有個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隻是經曆多年的大城市生活,讓她把原有的個性收斂了不少,好在這些年淩紅的努力顯而易見,眼看著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直到現在,幾乎成為全村人羨慕嫉妒的對象,對此,淩紅在經曆歲月的洗禮後隻是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