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連她老伴也看見了,高興道:“我也看見了,醒了終於要醒了,太好了。”
“咦?怎麼又不動了?”老嫗奇怪地發現床上的姑娘隻是動了一下,又不動了。
她老伴想了一下,道:“我來,魏軍已經打到煌城了,魏軍已經打到煌城了……”不斷地重複這句話,床上的姑娘聽著這句話,手指真的動了起來,連眼皮也掀了掀。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老嫗高興地拉著她老伴的手,喜極而泣道。
她老伴也是眼眶濕潤,有感而發道:“哎,看來這姑娘會這樣也是受了這戰亂之苦,想必她的家就在煌城,或是有什麼重要的人在煌城,才會一聽到這句話就有反應。”
老嫗也覺得這話甚有道理,看著那姑娘的雙眼裏更是充滿了憐愛,都是萬惡的戰爭。
重重的眼皮掀了掀,終於費力地睜開雙眼,由於太久沒見陽光,一時太過刺眼,又把眼閉上,再試著睜開,如此重複了幾次,終於適應了耀眼的光線,床上躺著的姑娘睜著一雙漂亮卻空洞的雙眼,掃了老嫗夫婦一眼,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好似就隻是剛剛睡了一覺醒來而已。
老嫗沒有察覺到她不尋常之處,熱心地將她扶起來,和藹道:“姑娘,你已經昏迷了兩個多月了,終於醒了。”
兩個多月了!掃了自己包著白布的腳根,空洞的眼眸更加黯淡無關:受那麼重的傷,從那麼高的懸崖摔下來竟還活著,老天,你是看我皇甫羽受的苦還不夠,還想怎麼折磨我?為什麼連死都不肯讓我死。
“姑娘,你怎麼啦?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見皇甫羽不動不說話,老嫗急問道。
“她不會傻了吧?”注意到皇甫羽那茫然眼神的老嫗的老伴皺了皺眉道,隻可憐了這麼個姑娘啊!
老嫗一聽,也覺得不正常了,試探著問道:“姑娘,你叫什麼?”
“羽。”久未說話的聲音帶著沙啞,皇甫羽機械地答道,她也不明白,為何她會脫口回答他們的問題,可能是他們擔憂憐愛的眼神觸動到她吧!
雖然隻是短短的一個字,但還是讓那對老夫婦開心不已,心頭的大石放下了,還好,腦袋還清楚,可下一刻,他們放下的石頭就又提起來了。
“嗯,羽姑娘,那你是什麼人,怎麼會……”老嫗又問道。
皇甫羽沉默不答,她是什麼人?當朝長公主,無痕山莊莊主,逐月公子,棋聖黃宇亦或是神秘軍師?不是,都不是,她隻是個廢人,隻是個害人害已的廢人而已,是個連天都不肯收的廢人而已。
“老婆子別問了,羽姑娘剛醒,你就問那麼多,讓她怎麼答啊?還是去煮點粥給她喝,她該餓了。”老嫗的老伴感到皇甫羽沉默中散發的悲涼的氣息,知道可能觸動到她的傷心事,用眼神示意著老嫗道。
“哦,對啊!看我給忘了,羽姑娘你等等,老婆子我這就去幫你煮點粥。”老嫗也一下子反應過來,邊扶著皇甫羽躺下,邊道。
“我也去幫忙。”老嫗的老伴也跟著走了出去。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皇甫羽淡淡地閉上眼睛,不想去理會任何事,不想去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不想去問她剛剛在昏迷聽到的那句話是真是假,不想去想龍昭國已變得怎樣?不想,什麼都不想。
休養了數日,皇甫羽基本已是痊愈,除了身上留下的交橫縱錯的傷痕依舊清晰可見,除了臉上那淡淡的刀痕,除了那雙再也站不起來的腳,除了已死的心。
在這幾日,皇甫羽知道,那對老夫婦是江南一戶大人家裏的仆人,兩個多月前回南界探親,恰好救了她,雖然她整日不說話,但那對老夫婦還是對她關愛有加,甚至提議說要收她義女,反正他們兩老也是無兒無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