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嘩啦的響,阿年被周玄清攬在懷中,她覺得世子有些不一樣了,可哪裏不同,她又說不出,畢竟再聰慧,也猜不到心。
耳房浴桶周圍潑灑了不少水漬,還有一些濕透的衣衫丟在地上,阿年滿臉通紅的被周玄清抱了起來,水已經有些涼了,阿年有些微的戰栗。
周玄清渾身滾燙,是阿年唯一的熱源,她不住的往他懷裏偎,旋即就感覺到周玄清收緊了手臂,走出耳房,往床榻而去。
看著周玄清滿是柔情蜜意的漆黑雙眼,阿年有一瞬間的恍惚,心口微跳,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她厭惡自己在這時候都能想到別的事兒,卻又有些慶幸——
她還未徹底沉迷。
“世子……”阿年支起雙臂,準備拉過那鴛鴦錦被,雙手卻又被按了下去,十指交握……
“唔……”
周玄清悶笑著與她額頭相抵,阿年光潔的額頭有些微涼,他忍不住親昵的蹭了蹭,又翻身將她摟在懷裏,鼻尖香氣縈繞,心中喟歎,通體舒暢。
阿年有些不舒服,微微調整了下姿勢,周玄清卻耐不住了,阿年像是家養的小貓,睜著懵懂澄澈的眸子,在他胸口挨挨蹭蹭的,慵懶嬌媚,直叫他癢入了骨髓,恨不得揉進身體裏。
屋外寒冬凜冽,帳中繁花春暖。
阿年不知周玄清今夜是為何,極有興致,翻來覆去的折騰,她有些捱不住,細細的求了起來,眼角掛著的淚,總算是換來一絲憐惜。
夜色深重,露水沉沉,帳中嬌兒無力,兀自交頸而眠沉沉睡去。
此時距離國公府不遠的一座宅子裏,漏夜時分了,竟還亮著燭火,菱形鏤空木質窗欞上倒映著一個孤獨的倩影。
朝裏看去,隻見偌大的廳中,紅漆圓桌上擺了兩根七杈纏枝蓮紋燭台,上麵有些蠟燭已經熄滅了,燭淚一滴一滴的落下,在桌上凝結如淚珠。
桌上擺滿了美味珍饈,皆是葉婉親手一道道的做好的,身邊的丫頭似是看不下去,忍下即將要出口的哈欠,輕聲勸慰道:“夫人,咱們歇了吧,夜深了。”
葉婉恍若未聞,隻是拿起筷子,挾了菜蔬一口一口往嘴裏塞,神色木然。
丫頭頓時清醒,她被葉婉這樣子嚇到了,連忙抬手攔:“夫人,都涼透了,可不能再吃了,會壞肚子的,您若是餓了,我去廚房給您端碗參湯過來……”
葉婉淒然的笑,嘴裏的菜冰涼入骨,毫無滋味,唯有如淚一般的苦鹹在喉中來回翻騰,叫她心痛難言。
“是啊,涼透了……”嗓音低沉又破碎,夜極冷極涼,唯有腮邊的淚,是熱的。
葉繁星匆匆從國公府往回趕,他本是想拜完國公夫婦便回來,誰想到後頭竟是能留在那裏吃了頓飯。
見母親被丫頭攙扶著,身形有些委頓,瘦削的身子蒼白無力,衣衫看著空蕩蕩的,心頭微酸:“娘,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