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宋寒山剛剛結束和海外高管的對話,合上了手提電腦。

他揉了揉太陽穴,目光透過落地玻璃窗往外看去,蓮心湖的夜景落入眼底。岸邊的點點燈光勾勒出了它秀美的身姿,弦月彎彎,月光輕灑。

簡繹剛才的笑容,忽然毫無預警地掠過了他的腦海。

眼裏的一汪秋水,仿佛被秋風吹皺的湖麵,碎成了點點鎏金,靜謐中又有一絲生動的鮮活,很美。

更難得的,是她的體貼和溫柔。

以前宋寒山也曾經和女性有過短暫的交往,她們都很漂亮,家世也好,但無一例外,都有一種理所當然的驕縱,一開始還會裝裝樣子,稍微熟了一點之後就得寸進尺,陪的時間少了就委屈埋怨,節日一個都不能拉、禮物一件都不能少,上班時候也不能忘記噓寒問暖。

他一概都懶得搭理,最後被那些名媛們在背後贈送了一個“宋冰山”的外號。

簡繹和她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真的很喜歡他,才會這樣願意為他著想吧?

心情莫名就愉悅了起來,宋寒山出了書房,準備洗漱睡覺。

臥室的床上沒人,外麵靜悄悄的,走廊上留了一盞壁燈,散發著昏黃的光。

宋寒山遲疑了一下,推開了兒童房的門。

簡一忻睡得很香,小胳膊露在外麵。

他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把小胳膊塞回了薄被裏;簡一忻嘟囔了一聲,砸吧砸吧幾下,從側躺變為平躺,打起了小呼嚕。

宋寒山盯著這張小臉蛋看了半晌,忽然發現簡一忻的五官輪廓酷似自己,唯有鼻子長得和簡繹一模一樣,十分秀氣小巧,此刻簡一忻的臉頰上泛著睡夢中的潮紅,嘴巴微張著,和那小鼻子搭配著,顯得分外軟萌可愛。

其實,簡一忻和他想象中的兒子有點差距,但此刻不知怎麼,他的心裏卻仿佛有春風吹過,一陣暖意融融。

可能這就是血脈相連的父子之情吧。

他忍不住摸了摸簡一忻被壓扁的頭發,這才退出了房間。

旁邊客房的門縫裏透出一點光來,宋寒山推門一看,簡繹靠在床上正捧著個平板在看,神情專注,連他進來了都沒發現。

他輕咳了一聲。

簡繹甕聲甕氣地問:“怎麼了?我看電視呢。”

她的說話聲帶著濃重的鼻音,宋寒山怔了一下,幾步就到了床前:“你怎麼了?”

簡繹不肯抬頭,把平板一塞,往被子裏躲:“沒什麼,我要睡了,我……”

宋寒山一把就把她揪住了,麵帶慍色:“是保姆欺負你和忻忻了?還是在哪裏——”

“沒有,不是,”簡繹慌忙坐了起來,帶著哭腔道,“她好可憐辛辛苦苦照顧家庭成了黃臉婆,結果老公找了個小三,孩子晚上發燒了都不回來,還騙她……”

原來是看電視看哭了。

這種家庭劇就是編劇胡編亂造騙人眼淚的,居然還真情實感了起來。

宋寒山又好氣又好笑,正要教育兩句,目光忽然定住了。台燈暈黃,將簡繹白皙的肌膚暈上了一層柔和的光,紅色的吊帶睡衣下,是若隱若現的鎖骨和豐盈,紅色的印記翩然若飛,仿佛在提醒著他什麼。

那晚的旖旎一下子掠過腦海,宋寒山胸口一熱,不太自然地避開了視線。

“這有什麼好哭的?”他的聲音低沉中透著一絲啞,“都是假的。”

簡繹不服氣地仰臉看著他:“才沒有呢,好多這樣的渣男,所以,千萬不要對男人抱有什麼幻想。”

宋寒山狐疑地問:“怎麼,有人也這樣對你嗎?”

可能是電視劇裏的場景共情了,簡繹的情緒有點低落,出神了片刻才“嗯”了一聲:“很早以前,我前男友劈腿了,背著我和他的一個女同事在一起,被我抓住了還不承認,真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