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怕不喝酒,厲謹行也會每晚做夢夢見顧晚秋。
他能看到她的地方也隻有夢裏,一連夢到顧晚秋一個星期。
厲謹行終於出現異常了。
有一天晚上,何添半夜起床喝水,看到大門大打開著,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腦子不清醒,第一反應是小偷。
但隨後一想,海城安保做得最好的地方就是秋樂莊園,莊園內外都有嚴加看守的保鏢以及保安,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盯著,以及每個路段的監控器。
哪個不怕死的小偷會來這裏偷東西?要是被抓到,按照厲謹行的脾性,不死那也得活剮一層皮。
可既然不是小偷那會是誰?或許是莊園裏的下人……
何添跟著動靜走出去,放輕手腳慢慢移動到門口,他都已經開燈了,可外麵的人絲毫不受影響,動靜越來越大。
外麵,昏黃的路燈下,何添終於看清了製造出動靜的人。
何添張著嘴,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一樣,直接愣住,大氣都不敢出
他猜誰都沒猜到外麵的人會是厲謹行。
厲謹行跪在那片壞死的玫瑰地裏,他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動作急躁,一直在刨地。
何添看著看著,忽然發現不對勁兒,厲謹行的動作過於單一重複了,就像是一台設定程序好的機器,沒有多餘的感情,隻是麻木地在那兒刨。
何添走過去的聲音不小,都沒有引起厲謹行的注意。
越靠近,何添越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厲謹行半睜著一雙眼睛,像是沒睡醒的樣子,仔細看,一雙眼睛空洞無神,仿佛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
“老大……”何添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厲謹行沒有任何反應依舊重複同一個動作,滿手是血看著就滲人,何添看他這幅模樣,腦子裏蹦出一個詞。
——夢遊
厲謹行這個情況應該就是夢遊,隻是誰夢遊會到樓下院子裏,跟狗一樣刨土的。
何添看了看樓上那道被防護欄封住的窗戶,知道厲謹行不是普通的刨土,他是在找東西,是在找他扔掉的戒指和腕表。
隻有他知道,戒指和那塊表早就被顧晚秋找到拿走了,沒有的東西,是怎麼都找不到的。
何添喉嚨堵得慌,這一過九月,天氣瞬間就涼了,尤其大晚上的,涼嗖嗖的,是白天不能比的。
何添穿得單薄被風吹得打了個顫,厲謹行還穿著夏天的衣服,也不知道他在這裏刨了多久,後背都出汗了。
路燈下幾隻不要命的飛蛾一直在撞滾燙的燈罩,就好像現在的厲謹行。
何添摩擦了一下手,蹲在不遠處看著厲謹行,輕聲說了句。
“何苦呢?要是舍不得……當初就別扔啊,你現在扔都已經扔了,就算做夢都想找回來,那也找不到了……”
據說,夢遊的人不能把他叫醒,容易受到驚嚇出現應激。
但這會兒厲謹行的情況,也不比應激反應好上多少,可能還要嚴重點。
怎麼辦……到底是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沒看到,任由厲謹行在這裏學狗刨。
還是應該把他叫醒讓他回去,萬一清醒過來的厲謹行,決定仔細在這裏找,沒找到戒指和表,以他的腦子,一定會發現問題,並猜到整個過程,到時候他問起來他怎麼說。
這大半夜說隻有他一個人,他一個人承受不了這麼多。
何添低著頭,絞盡腦汁用力想,手垂著玩跟前的一塊石頭。
要是能找到一個完全一樣的替代品扔到這裏就好了。
他正這麼想著,忽然厲謹行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指尖還在滴血。
夢遊的腦子到底是比不過清醒,人是走到這個地方來了,但找東西的時候,隻認準一個地方刨,看著眼前這個不小的坑,何添一時間五味雜陳。
厲謹行猛地站起身還朝他走了過來,何添嚇得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他第一次看到夢遊的人,什麼都不懂,沒有經驗,也不知道這夢遊的人腦子裏有幾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