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當西風鎮的居民紛紛返回城鎮,進入夢鄉之時,一高一矮兩道人影才姍姍來遲地走出森林。
和白天時的人聲鼎沸不同,此時的森林靜謐得可怕,隻聽得到蟲鳴鳥叫的聲音,以及偶爾從遠處傳來的微弱獸吼聲。
“唉喲……”
兩人中的其中一位,正一邊走一邊發出呻吟,正是鍾黎。而在旁邊露出戲謔表情的少女,不用說就是琉璃。
“你不要緊吧?”走在寂靜的林間道路上,琉璃朝不停呻吟的鍾黎問道。
乍聽之下像是在表達關心,但鍾黎知道她隻是在幸災樂禍而已,不由得沒好氣地說道:“怎麼可能會不要緊,我快要痛死了。”
對於鍾黎的埋怨,琉璃卻絲毫沒有歉意的樣子,仍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痛就對了,痛才說明訓練起效果了。”
沒錯,造成這一狀況的,正是琉璃為鍾黎量身定做的特別訓練。至於訓練的內容,和之前琉璃說的一樣,就是挨打。
不過她所說的挨打,可不是尋常意義上肉體的挨打,而是靈魂的鞭笞。
不是比喻,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做法很簡單,就和之前鍾黎將靈魂之力附著在劍上一樣,琉璃將靈魂力量注入皮鞭之中,然後……應該都猜到了吧,沒錯,就是用鞭子抽打鍾黎。
這可不是滿足某種奇怪癖好的玩法,而是相當殘酷的訓練,畢竟在靈魂長鞭的抽打下,是不可能收獲快感的。
被鞭打者唯一能感受到的,就隻有滲入骨髓……不對,是深入靈魂的劇痛。
和用刀子刺穿手掌不一樣,那不是肉體上的疼痛,而是源自靈魂的疼痛,所以即使是鍾黎,也根本無法忍受那種痛苦,僅僅隻堅持到第五鞭就徹底癱在了地上,直到現在才勉強能走路。
“為什麼你的訓練方法總是這麼奇怪,不是用刀子刺我,就是用鞭子抽我,用不著這樣折磨我吧?”
“說得可真難聽,我是對你好才這樣做,換成別人我才懶得去管。還有,從今天起這個訓練每天都要做,直到你能熬到第三十鞭為止,那時你的靈魂就應該足夠強韌了。”
乖乖,三十鞭,聽著這話,鍾黎本就萎靡的臉龐頓時又是蒼白了幾分。
他或許還不知道,第一次接受鞭笞訓練的他,能夠熬到第五鞭已經相當出色了,實際上教會就一直將靈魂鞭笞作為內部的懲罰措施之一,違反了教條的神官有時就會被判以這一刑罰,但許多人往往隻挨到第三鞭就會暈死過去。
所以,別看琉璃在一旁取笑,其實她下手非常有分寸,讓鍾黎感受到痛楚的同時,又不會對他的靈魂造成損傷。
不過鍾黎不知道她的用心良苦,隻是一個勁地抱怨著:“求求你放過我吧,那樣真的會死人的,這種訓練真的有效嗎?”
“當然有效,我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相信我準沒錯。”
聽見琉璃提起了她的過去,鍾黎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雖然她沒有提到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但他意識到這是一個推進話題的好機會。
“你以前也接受過這種訓練嗎?”鍾黎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道。
“當然了,那時我——”
琉璃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但旋即就回過神來,急忙又閉上了嘴。她大概也覺得這種反應有些突兀吧,糾結了下後,朝鍾黎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
眼見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鍾黎不禁感到後悔。
能讓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變得如此沉默,鍾黎隱約感覺到,過去的經曆搞不好是她過不去的一道坎。
都怪自己講話不過腦子,鍾黎一邊在心底懊悔,一邊尋找著補救的方法,道歉肯定行不通,這種時候道歉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有沒有什麼可以巧妙地轉移話題的辦法呢?
正當鍾黎絞盡腦汁時,一道嚴厲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適時地解救了他。
“前麵兩個,站住!”
轉頭一看,原來是一隊手持長槍巡邏的士兵,該說是巧合嗎,出聲叫住他們的士兵隊長,正是之前在城門時的那位。
隊長大概也認出兩人了吧,被手提煤油燈照亮的臉龐上,浮現一抹意外的神情:“原來是你們倆,怎麼大半夜的還在野外溜達?”
他的語氣明顯親切了許多,不用說一定是當初塞給他的金幣起了作用,鍾黎不禁露出微笑,既然是熟人那就好說了。
他本想隨便胡謅個借口敷衍過去,然而還不等他開口,琉璃就搶先一步說道:
“也沒什麼,我們倆呢,就是想換一個環境,畢竟嘛,總是在房間裏有點膩了,所以想試一試野外,嘿嘿,你應該懂的吧。”
話音落下,不隻是隊長,就連其他士兵看向兩人的眼神都紛紛變得曖昧起來,被這些視線給包圍,鍾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