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天天倚著一輛十分拉風的紅色敞篷跑車,看到我們兩人下來,開心的笑道:“還是盈盈你有辦法。”

我瞪了他一眼,低聲說:“你們就瘋吧,何苦拉上我這把老骨頭。”

宋盈不以為然的“切”了一聲,“你隻比我大了不到一歲好不好,做人家嫂子就倚老賣老麼?”

我愣了一下,心裏對這“嫂子”二字十分受用。

天天見我發呆,不由分說拉開車門將我塞進後座,自己則十分帥氣的直接跳過車門進駕駛座,嘴裏嘟嚷著:“你就是這樣,隻對我凶巴巴的。”

“好了吧你,別廢話了,快開車!”宋盈一臉興奮的催促。

“好咧!二位小姐坐好,咱們,出發咯!”天天開足馬力,一路絕塵而去。

遊樂場裏,幾個輪次下來,我頭也暈了腳也軟了小腿還一抽一抽的。眼看宋盈紅撲撲的臉頰和越戰越勇的神態,我決定趁自己沒吐血之前自救。

宋盈去洗手間的空檔,我絞盡腦汁許諾一係列甜點來誘惑天天與我站在同一陣營。等他終於點頭,經我倆一唱一搭好說歹說,宋盈才勉勉強強同意再玩兩個項目就告一段落。

為了補償大小姐,安撫她興奮的神經。我們從遊樂場出來又殺進大賣場,采購了可以足夠開大食會的食材回家。

天天從小吃膩了西餐,宋盈則突發奇想要吃蘇杭菜。我正中下懷,大施拳腳煮了叫化童雞,蓮藕嗆腰花,龍井蝦仁,東坡肉,西湖蓴菜湯等幾道杭幫名菜,還做了鮮肉小籠,甜餡包子,糯米素燒鵝等小點,開了一壇十年陳花雕。像模像樣滿滿一桌,看得宋盈和天天兩眼發直。

我們把飯開在花園裏的槐樹下,清風明月,酒香淳淳。我們三個人推杯換盞,笑語晏晏。

天天直把那叫作“幸福雙”的甜餡包子和內包豆沙的糯米素燒鵝攏在自己跟前,舉著酒杯厚臉皮的宣布從此要多多關心中式甜點。宋盈則一改平日討厭肥甘的作風,十分喜歡那道色澤紅亮的東坡肉,說它味醇汁濃,酥爛但不膩口。

“糖糖。”她幾盅黃酒下肚,聲音嬌嬌軟軟,像摻了水,溫柔得不得了。“沒想到,你居然能做得這樣好,真好吃,我小時候在媽媽家鄉吃到的,就是這個味道。”

“這,這不算什麼。”我也有些暈暈的,全身有一點脫力的感覺,飄飄欲仙,挺美妙的,“把我帶大的敏姨,是杭州私房菜的主廚,我做的這些都是我從小看到大、最拿手的。你要是想吃魯菜,粵菜,川菜,我,我就不行了。”

宋盈長長的歎了口氣,彎彎的柳眉微微的皺著,“你可真能幹,難怪他們都喜歡你。”

“喜歡我,誰啊?”我斜睨著她,好像並不十分明白她說了什麼、我又會說些什麼,“你告訴我,我一定,一定要好好謝謝他,我這個人,還從來沒人喜歡過……從來沒有,哦,不對,敏姨喜歡,她常常說,小愛,小愛,要吃飯,記得吃飯,你們說。”我舉起酒杯,大聲地問道那兩個人臉上去,“這是不是喜歡,是不是?是不是?”

宋盈搖搖頭,湊近我鄭重其事的慢慢地說:“這不是喜歡,這是,愛!是最平實,最無華,最動人的愛。為了你擁有這份愛,我們,幹杯!”

我十分開心,咧著嘴笑著,和她重重一碰,“幹杯!”一仰脖全灌到嘴裏。

天天在一邊看著,沒有碰杯,也灌了一盅,然後拉過我的胳膊,拍著胸脯說:“誰說沒人喜歡你,我就喜歡,我就喜歡你。”他睜大眼睛在桌上搜尋著,夾起一支糯米鵝脯,嘻嘻笑道:“可是,我最喜歡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