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婆子膝行兩步，跪在姚禾身邊，抬手想要拉姚禾的衣服。卻被姚禾側身退讓了兩步避開了。“奶奶說笑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您總說您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都多，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都還要長，那您也總該明白，這件事情不是我原諒你，就能當做沒發生的吧。”
姚禾不過是個還沒及笄的少女，就能明白這樣子的道理。姚婆子和張氏這會就算是渾身是嘴也洗不清了。被裏正和村長指著鼻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張嵐風冷冷的開口說到：“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這房子被人一把火燒了。總還是要賠償的。”
賠償？黃氏愣了一下，忙點頭答應:“賠償，賠償應該的。我回去就拿銀子給你。”
姚禾冷冷笑了一聲，一雙眼睛望著姚婆子和黃氏，“行啊，十兩銀子。一分不少。我就撤銷了這訴狀！”
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普通人家怕是三年五載省吃儉用才能攢齊，如今好不容易揪住了姚婆子和黃氏的小辮子，斷然沒有這麼容易就把她們放過了的。眼下她大義滅親，直接的讓人把這婆媳兩個都提溜到了衙門來，也是存在了這一次就要把兩人收拾怕，以後再不敢找她麻煩的地步。
黃氏磨牙，抬手就指著姚禾的鼻子罵道：“十兩銀子，你怎麼不去搶？你家那個破房子值了幾個錢？你這是獅子大張口，一張口比那山裏麵的土匪都還要黑心！”不說沒錢了，就是有錢，她也舍不得拿這麼多錢出來。
姚禾衝著縣令大人攤了攤手，溫和說道：“程大人，您也看到，我嬸子並沒有那個和解的心思呢。俗話也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家的房子看著破爛，但於我和弟弟而言，卻是個遮風擋雨，給我溫暖的地方，若是房屋還在，千金都不換。可現在房子沒有了，嬸娘你說我若是連這點補償都不要的話，我實在是有些意難平！”
黃氏眼尾紅了一圈，鼻翼開合，胸口起伏，明顯是氣的夠嗆，“大人，若是我們不賠償，需要坐多久的牢？”
姚禾聽了，都氣樂嗬了，這是打算賴皮到底啊。
得，早看出這人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潛質。
程縣令坐在高堂上麵，垂著眸子，打量了堂下眾人片刻。徐徐道：“不會很久，也就蹲個十年八年的吧！”
什麼？那麼久？姚婆子隻覺得這簡單的幾個字，就像是一記悶錘敲打在頭上，整個人都被砸的恍恍惚惚的。
“十年八年啊，嘖嘖，可不是一天兩天，這牢房陰暗，鼠蟻橫行，冬冷夏悶熱。吃不飽穿不暖的，還要被獄友欺負，不知道姚家的兩位長輩，還能不能活著出來，都不知道呢~”張嵐風不疾不徐，仿佛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可那些話，卻分明就像是冬天裏無孔不入的寒風，順著耳朵進去，遊走在四肢百骸，讓人渾身都冷的直打哆嗦。
這一句話，就把姚婆子和黃氏嚇了個半死，腿都軟了。姚婆子更是癱在地上成了一灘爛泥。哭喊道：“不能這樣子啊，我都一把老骨頭了，大妞啊，我是你親奶奶啊。你這是忤逆不孝，出去被人知道了。會被人戳脊梁骨，吐唾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