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很喜歡葉紹謙穿圍裙的樣子,一點也不顯得娘氣,反而有種別樣的瀟灑風度。而葉紹謙做牛排簡直是一絕,將來就算他們離開上海找個小城市隱居,他也可以去西餐廳當大廚了。
她替他解開圍裙帶子的時候順勢抱住他的腰,葉紹謙覺得癢癢,躲了一下,就聽見她喃喃的聲音:“有些男人穿西裝打領帶上會談桌的時候最有味道,有些男人卻是穿圍裙的時候最好看。”
他站著不動任她抱著,笑聲悶悶的像從胸腔裏發出:“你是轉著彎埋汰我嗎?”
她使勁的搖搖頭,抱著他不鬆:“不是,是真的很帥。”
他不知從哪變出瓶紅酒,說:“為了你這句誇獎,是不是該喝杯酒慶祝下?”
夏小北攔住他倒酒的手,搶過來親自幫他倒:“少喝一點吧。”果然是淺淺的小半杯。
葉紹謙哇哇抗議:“哎呀,這才訂婚呢,就變成妻管嚴了,不行不行,我要退婚!”
夏小北就順著他的話說:“那可晚了,如今你已是我的人了,以後燒飯洗衣帶孩子,不許有怨言。”
葉紹謙促狹的看著她,重複:“帶孩子啊……換尿片什麼的我還行,喂奶我可就真沒辦法了。”
夏小北臉色緋紅,嗔他一眼:“扯哪兒去了,你孩子還在月球上玩呢!”
葉紹謙喝了口紅酒:“嗯……看來咱倆都加把勁了。”語氣倒是慎重無比。
夏小北說:“以前我看後媽的書,裏麵說長得好看的男人總是讓女人傷心得死去活來,這樣她才會一輩子記住你,牢牢記住你,想起你來就牙癢癢,見到你了又心裏發酸,不知不覺就愛了你一輩子。”她抬起眼來看葉紹謙,很認真的問他:“紹謙,你為什麼不是這樣啊?”
葉紹謙笑了笑,迷人的桃花眼眯起來:“我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我就會讓她幸福快樂,寧可我自己傷心得死去活來,寧可我一輩子記著她,想起她來就牙癢癢,見到她了又心裏發酸,不知不覺就愛她一輩子。”
夏小北一拍桌子:“哇,你居然和那個男主說的一樣唉。”
葉紹謙倒不意外,順著問下去:“然後那個女主怎麼說?”
夏小北仔細想了想,說:“那個女主對男主說:那我求你了,愛我吧。”頓了下,繼續說道:“可是男主隻說了兩個字:做夢。”
葉紹謙哈哈笑起來,笑完了,他說:“那你不用求我了,我早就已經幫你夢想成真了。”
夏小北撇了撇嘴說:“我又不是那矯情的女主。”
吃完飯後,葉紹謙又搶著去洗碗,夏小北覺得自己要是不做些什麼,良心都要被譴責了。於是到浴室去把他昨晚換下來的衣服丟進洗衣機裏。他的錢包從外套口袋裏掉出來,散開來落在了地上。她蹲下去撿,這隻錢包她見過,上回他拿來讓她隨意抽一張卡,她看過,裏麵並沒有放任何人的照片,可是今天,多了一張照片,她的照片。
那上麵,她迷茫而驚訝的轉過頭,並沒有笑,但是表情抓拍得很自然,是雷允澤的婚禮上,她和紹謙一起被攝影師抓拍到的那張。可是這裏隻有她一個,照片被人剪過,隻留下她的部分,歪歪斜斜的邊緣,塞在錢包裏。就像他說過的:無論我在哪裏,都會把你放在心裏。
夏小北在心裏苦笑:可是我並不想被你放在心裏啊,無論你在哪裏,我都隻想跟你在一起。
葉紹謙洗完碗,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問她:“在做什麼?”
她趕忙把那錢包又塞回去,說:“沒事,想幫你洗衣服。”
他讚賞的點點頭:“真是好老婆。”
一天的時光其實過去很快,下午他們就窩在沙發裏一起看電影,中途他起來一次出去買零食,大袋大袋的薯片、爆米花還有杏仁,夏小北吃得歡暢,被他數落:“像個小孩子一樣。”
她說:“還不是你隻喂我小孩子的零食。”
他不說話,突然俯下身來吻她,濃鬱的薯片香氣在唇齒之間綿延散開,讓她不禁沉迷其中。
許久,他才放開她,她氣若遊絲躺在他懷中,說:“真不想離開這裏。”
葉紹謙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那等我們從美國回來還住這裏吧。”
她不再說話,時間像是手心的沙子,怎麼用力都抓不住,還是一點點的漏走了。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點下沉,她的心也漸漸沉下去。
終於,他說:“差不多該走了,再晚一點去機場要堵車的。”
“嗯。”夏小北點頭,卻不動彈。
他無奈的笑了笑,將她抱起來,在她額頭上又吻了一下,說:“去看看還有什麼漏下了沒帶?”
她乖巧的進屋檢查行李了,剩下葉紹謙一個人在客廳裏不知做什麼。
不多時,黃助理就趕來了,拉了兩人的行李一道下樓。
夏小北自坐上車後就一直沉默不語,葉紹謙在一旁拉著她的手,但手心也是冰涼的。從這次上了飛機,再到下機,就要立刻接受手術,這是一場賭局,是生是死,隻在一線之間。
她突然的握緊他的手,凝神看著他:“答應我,不許輸。”
葉紹謙深邃的黑眸也盯著她看了許久,終於點頭:“嗯,我不會輕易認輸。”
因為之前有過在飛機上發病的先例,這次夏小北準備充足,將止疼片就放在手邊。十幾個小時的旅程,她一度擔心葉紹謙會應付不來。然而,所幸一切還算正常,或許是充分休息了一天,葉紹謙在飛機裏並沒有顯出多少不適。
深夜降臨的時候,機艙內光線昏暗,大多數人都已經睡了,隻有空姐偶爾來回走動,夏小北一覺醒來,就見看葉紹謙睜著眼睛,目光清湛閃耀,溫柔的望著自己。
她剛醒來,聲音還有些沙啞:“你怎麼不睡?”
他用手撫開她額前的碎發,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說:“我還不困,你睡吧。”
“唔。”也許是真的困了,又或者他的手拍得她實在舒服,夏小北很快又陷入沉沉的睡眠。
那時的她,並不知道,他隻是怕再也看不到她,隻想著能多再多看她一眼也是好的。耳畔是飛機運行的沉悶聲音,所有人都睡著了,或輕或重的呼吸此起彼伏,隻有他清醒的醒著,聽那時鍾滴答滴答,時間每過去一秒,他能這樣抱著她的時間仿佛就少了一秒鍾,那樣快,隻是來不及,還是來不及。就像那部電影裏說的:長大了,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人,卻還是來不及。
命運並不殘酷,至少在他二十九歲這年,得到了世上最好的珍寶。他隻是嫌時間還不夠,一生那麼長,他隻怕再沒有機會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