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所寫的“報我以桃,投之以李”全都擺在書案上,擺在大家的目光之中,大家搭眼一看,出於本能的,就已經判了汪從善
的下乘。
再仔細看看,大家又覺得第一印象果然不錯,歸根結底還是張一念那一幅寫的比較好。
“汪從善這一幅,中規中矩,要說毛病是沒有,但和張影聖這一幅相比,似乎總缺少了一些才氣。”
立刻有人給出了評語:“張影聖這一幅筆勢多變,靈氣逼人,實在是隸書的頂巔作品。”
“確是如此!隸書固然講究規矩,但汪從善的隸書偏於規矩甚多,顯得呆板,倒是張影聖的隸書靈活跳脫,富於變化,更加令人
賞心悅目。”
“汪從善這廝人品不佳,一手隸書的確寫得可圈可點,就是有一個缺點,太規矩!規矩的讓人挑不出毛病,也挑不出亮點。”
“就我個人而言,我還是更喜歡張影聖的隸書……”
大家眾口難調,但在大方向上意見卻是一致的。
耳聽這些議論,汪從善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再看張一念站在一邊,一臉微笑的聆聽,不多說一句話,就越發心中有氣。
他忍不住問張一念說道:“張影聖,咱們比賽之前可是說好了,由天地清氣評判為準。別人這麼一誇,你就開始洋洋自得,貌似
已經勝券在握一般,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什麼意思?”
張一念有些愣神:“我什麼時候洋洋自得了?”
“不是麼?你看你的笑容,多麼的不謙虛!”
汪從善哼了一聲,說道:“換了是我,大家誇我的時候,我怎麼著也要謙虛兩句,哪會像你一樣,連點表示都沒有。”
“……”
張一念對他真心無語。
別人評判兩人書法的時候,張一念認真看過汪從善的隸書,比較客觀的講,蠶頭燕尾,一波三折,的確是非常不錯的。
張一念甚至認為,汪從善這種完全不具備個人特色的隸書,其實完全可以作為隸書字帖來推廣,以便讓更多的書法愛好者學習
臨摹。
至於他本人的隸書,選用的是清朝書法家鄭簠的隸書字形。
鄭簠字汝器,號穀口,乃是名醫鄭之彥的次子,以行醫為業,終學不仕,廣習漢碑,以異軍突起之勢,豎起碑學複興的第一麵
旗幟,是清朝三百年隸書創作的第一個高峰。
可以毫不誇張的講,鄭簠的隸書,影響了他之後的一個世紀。
完全秉承了鄭簠的隸書理念,張一念的這幅字在規範的隸書筆法基礎上,加入了富於個性的輕重用筆,或用枯筆,結字靈活,
規整之中又透著多姿,飄逸虛靈,活脫灑麗。
平心而論,張一念認為自己這幅隸書更加吸引人的原因就在於濃鬱的個人色彩。
是以,大家誇讚他的書法的時候,他心中盡是對鄭簠的敬佩,至於所謂洋洋自得,卻是分毫未有。
汪從善的話,讓他打消了多少說幾句中肯評語的心思,他對程夫子說道:“事前有約,高下之判請天地清氣決斷,還請夫子引動
天地清氣吧!”
“好!”
程夫子聽著汪從善的話心中也有些不快,廢話不說,直接從道心之中喚出聖印,溝通天地清氣。
書法作品,與詩詞歌賦作品不同——詩詞歌賦自帶氣勢,可以自動引發天地清氣的共鳴,但書法作品除非格外跳脫的情況下,
都需要有人引動天地清氣,才能由天地清氣對書法作品作出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