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屬於所有人,也屬於所有妖蠻。
不管是鄒陽、薛正祥和林建明,還是在場的諸多妖蠻們,其實都很不理解,為什麼一首民間傳唱的愛情詩,居然能夠以這種壯
烈的方式殺掉兩隻強大的鞭龍獸。
要知道,這畢竟是出自民間的愛情詩,在讀書人的認知範疇之中,甚至不登大雅之堂。
這樣的詩篇,如果真的蘊含著如此強大的力量,不應該早早的被搜集到軍中,應用在戰場上了麼?
“鞭龍獸這種上古異獸,家庭觀念非常濃鬱,家庭成員之間的親情固若金湯。打個比方說,假設昨天晚上我們不是幼年鞭龍獸的
屍體掛在木架上,而是通過某種手段讓它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那麼,它的家人在未來的歲月之中,會一直尋找它,一直到
再也找不動。”
“這種親情固然令人感慨,但同樣是拴在鞭龍獸家族脖子上不可撼動的枷鎖。”
“《上邪》,我們普遍認為這是一首愛情詩,然而細品詩篇之中的詞句,我們不難發現,把這收收理解為一首親情詩也是可以的
。”
“‘我欲與君相知’、‘乃敢與君絕’之中的‘君’,一定就是情人的意思麼?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至親至愛的人?”
“昨天被殺掉的幼年鞭龍獸,就是今日兩隻成年鞭龍獸的至親至愛!”
“它們之間濃鬱的感情,讓它們有著永世不願分離的強烈願望。”
“唯有群山消失不見、江水幹涸枯竭、凜凜寒冬雷聲不休、炎炎酷暑之中雪花紛飛、天地相交聚合,才能讓它們真正分離。”
“《上邪》謳歌了這種情愫,加注在這三隻鞭龍獸的身上,所麵臨的卻是已經分離的情況——幼年鞭龍獸已經死掉了,這種分
離無法改變,換而言之,幼年鞭龍獸不可能死而複生。”
“所以,種種詩詞意象在它們的身體四周相繼呈現出來,最終以天地相交聚合的方式,來切斷兩隻成年鞭龍獸和幼年鞭龍獸之間
的情愫。”
“唯有如此,才能像《上邪》之中所說,讓它們之間的分離被兩隻成年鞭龍獸所接受。”
“但——”
“它們之間那種濃鬱的親情不願意接受這種分離。”
“這種感情上的抗拒,完全違背了《上邪》的詩意,哪怕各種意象已經呈現之後,它們的感情依舊難以割舍。那麼,天地意誌隻
能送它們去跟幼年鞭龍獸團聚!”
張一念沒有藏私,一口氣說完這些,最後總結道:“所以,它們隻能去死了。”
這是一個聽上去有些繞口的解釋,然則當張一念循序漸進的把全過程一一解釋清楚之後,大家恍惚之間,都有一種迷迷糊糊的
恍然。
“感情這種東西,的確是一種沉重的枷鎖。”
鄒陽忍不住感慨道:“難怪很多人都說:聖人無情。唯有割舍掉感情的枷鎖,才能真正成為聖人啊!”
妖蠻們悄悄對視,沒人接話,個別一些躲在遠處的妖蠻卻是悄悄的掏出紙筆,把這句話記了下來。
鄒陽等人尚且對《上邪》今日的威勢耳目一新,更何況這些本就粗糙的妖蠻?
盡管《上邪》這首民間傳唱的詩篇,在他們那邊並非秘密,但張一念的靈活運用,卻是給他們打開了另外一扇窗。
“宮校尉對詩詞力量的運用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薛正祥歎息道:“雖說我是這首詩的實際應用者,但說實話,宮校尉讓我這麼做的時候,我自己手心裏也是捏了一把汗。”
“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差點從馬上摔下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