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竇嬰有些坐不住了,出班奏報道:“太子殿下天資聰穎,往常不熟悉朝政,這方麵的才華不顯。這段時間列席旁聽早朝,想來對
他觸動頗深,這些提議怕是出自太子殿下自己謀劃,未必有旁人指導。”
“太子太傅愛護自己的學生,朕心甚慰。不過,太子的教育,太子太傅的功勞也不可忽視,倒是朕把你這位老師給忘記了。”
皇帝陛下擺手道:“朕問詢太子,別無他意,隻是不像人才旁落,籍籍無名。如果能夠知道太子在太子太傅之外還有另外一位老
師,朕定當禮敬有加,感謝備至。”
“太子——”
他轉頭對太子殿下說道:“朕可是你的父皇,常言道父子連心,究竟是誰在暗中教你,難道你還要瞞著朕?”
“兒臣不敢!”
太子殿下猶豫了一下,說道:“兒臣昨日給祖母請安,說起了早朝上桂興闌、段明輝、丁振海三位臣子的事情,祖母替父皇擔憂
,怕父皇意氣用事,這才給兒臣出了一個主意,說可解朝局為難。兒臣想,祖母睿智,她老人家的判斷必然正確,這才當眾說
出。”
“……”
皇帝陛下沉默了半晌,微微一笑,擺手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太子殿下有些意外,還想問問皇帝陛下的意見,但話到嘴邊,忽然間想到了什麼,臉色不覺一變,趕緊向後退走。
太子太傅魏其侯竇嬰默默的看著太子殿下退走的腳步,忍不住在心頭長長歎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
今日早朝,萬事無果,皇帝陛下宣布退朝離殿,諸臣工紛紛退出宮門,準備各走各路。
大司農太倉令丁振海在早朝上承擔了皇帝陛下這一天的憤怒,有些怏怏不樂,夾雜在退朝官員之中,看著蔫蔫的。
不疾不徐的腳步,在周圍其他朝臣的聲聲議論之間不知不覺的踏出了宮門。
然後,一聲非常清脆的碎裂聲忽然間就在所有人之間猛地響起。
所有的雜七雜八的議論聲戛然而止,大家順著這個聲音的來處,看到了呆立在拱門外第一塊地磚上的丁振海。
但見一絲血跡從丁振海的口角流出,緊接著,丁振海的眼耳鼻中,也都有血跡滲出。
七竅流血!
好在,隻是輕微流血,丁振海的人貌似並無大礙,然則所有人都知道,丁振海的問題不在身體之上,而是在道心。
那聲碎裂之聲,來自於丁振海的身體內部,來自於丁振海的道心。
丁振海的道心之上,呈現出密密麻麻的龜裂紋。
不是徹底碎裂,隻是給了丁振海這層龜裂紋。
但有這層龜裂紋,丁振海此生道位進階無望,再無可能有半分寸進。
一念及此,丁振海如喪考妣,整個人看著瞬間蒼老了至少十歲。
於讀書人而言,這是莫大的損傷,還不如直接讓他去死。
竇嬰定定的看著失魂落魄的丁振海,心底不覺劃過一絲冷意。
要知道,今日退朝之前,還有臣工準備奏事,是皇帝陛下道了乏,硬生生的結束了早朝。
當時沒多想,現在仔細想來,肯定是皇帝陛下算準了從丁振海說了懷疑張影聖和龍族勾結的話到退朝,快要超過半個時辰的時
間了,這才選擇那個時間直接結束早朝,把諸臣工“請”除了未央宮。
因為,隻需要半個時辰的國運遮蔽,丁振海那番蔑視聖位的話,所能引發的不良後果就會消弭於無形。但如果在半個時辰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