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就像惡性腫瘤一樣在尤銘的身體裏瘋狂滋生,無情的掠奪他對這個世界所有的善意,把一點點善意一下一下的變成現在的無可救藥。
其實仔細想想,我和他或許沒什麼分別,那一刻我竟然有點同情尤銘,因為我和他一樣,在最該對這個世界充滿幻想的年月裏,遇到了李醫生,他像是一股黑風汙浪,卷席著我們世界裏的一切,摧毀我們對未來的渴望和美好的幻想。
即便如此,該死的是李醫生,不是李睿,如果非要說錯,他錯在不該是李醫生的兒子。
可是尤銘的恨已經讓他泯滅了心底所有的善良,他平躺在天台上,被李睿壓在身下,我希望大雨能像耳光一樣把他扇醒,可是沒有,他的話越加狂妄:“李睿,你拿什麼和我鬥?我什麼都不怕,你呢?哈哈哈……你和你那個廢物喝尿的媽一樣,都是廢物!你怎麼跟我鬥啊?”
“你去死,去死吧!”雨水也同樣沒有澆醒李睿,他心中的憤怒像是荒野的荊棘瘋狂滋生,把他吞沒。
哢嚓——
一道閃電劃破沉悶的夜空,我看到李睿的狠,看到尤銘的快意。
李睿的手就死死的掐住尤銘的脖子,我真的怕他把尤銘掐死,去掰他的手,去咬他的胳膊,鹹鹹的雨水順著他的胳膊流到我的嘴裏,我嚎叫我嘶喊,卻怎麼也沒辦法讓他收手。
最後我沒辦法了,就用身體一下一下去撞李睿。
也不知道撞了多少下,終於把李睿撞開了。他滾倒在雨裏,我拉著尤銘把他從水裏拖起來,他捂著咳嗽了兩下,苟延殘喘的呼吸著冰涼的空氣。
“走,你走啊!”我推他讓他走,如果他不走等李睿爬起來就完了。
我不是要幫尤銘,我不能讓李睿殺了他,最起碼不是現在。
可是老天真的會開玩笑,我護著尤銘往樓下的門去的時候,李睿終於還是爬了起來,他像是從雨水裏爬起來的野獸,一步一步的逼近過來。
這個天台周圍沒有護欄,隻有到腳腕的水泥台子,等我和尤銘推到台子邊緣的時候,李睿搖搖晃晃地要上來要抓尤銘,就在他手伸到我麵前的同時,他踢到了放在一邊的花盆,接著他整個人踉蹌的往前栽了一下,而那隻去抓尤銘的手也順著他栽倒的力氣變成了推。
我背後傳來驚悚的尖叫,緊接著重物墜落在地的聲音,壓過了磅礴的雨聲,像是一記重錘砸的我腦子都頓住了。
尤銘他……他掉下去了。
李睿也順勢栽倒在邊緣的水泥台子上,他半個身子都懸在水泥台子外邊,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去一樣。
樓下門口的燈,照著趴在地上的尤銘。
鮮紅的血水從他毫無一絲生機的身體下嘩嘩的流出來,瞬間把周圍的地麵都染成了一片血紅,紅色的雨水順著地磚的痕跡四處流淌,我呆呆的看著四處流散的血紅和尤銘的身體,腦子裏一片空白。
我開始發抖,我抱著自己的身體拚命的抖,好像砸落在身上的雨水瞬間都變成了冰,把我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