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做聲從地上爬起來,排幹淨身上的灰塵,眾目睽睽之下,彎腰一件一件把衣服撿起來。
離開休息室的時候,裏邊傳來的歡呼和簇擁李夢月的聲音此起彼伏,我沒看到徐碧柔,她應該已經在包房上班了。
提著東西落水狗一樣下了樓,在門口撞上了程東陽。
他左腿壓在右腿上,背靠著一輛車子的引擎,像我第一次見他時穿著一條筆直的西褲,幹淨的襯衫領口開了兩顆扣子,袖口隨意的折疊幾下,一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裏,另外一隻手夾著一根剛剛點燃的香煙,撇著頭看著深夜。
硬朗的側臉線條,堅毅的眼神像是在看眼前的事物,又像是在看遠方。
我提著東西走下來,一步步走到他麵前:“這兩三年,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要走了,再見。”
他什麼話也沒說,撇著頭看也沒看我,揚起手抽了一口煙,青色的煙霧從他嘴裏吐出來,然後隨著冷風彌散在黑夜裏。
“我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他打招呼,可能是賤。
埋頭想側身離開,他先一步站穩腰身,毫無感情的目光短暫的掠過我後,擦著我的肩膀直直的走向昆莎金碧輝煌的大廳。
我提著臃腫的袋子轉身,看他不疾不徐的腳步,仰頭看了看整個昆莎如同城堡一樣的大樓。
我勾起了嘴角。
再見了,夢月。
再見了,昆莎。
再見了,程東陽。
心底莫名的失落,像是被掏空的軀殼一樣,提著一袋子的華服漫無目的遊蕩在大街上。
我是步行回的公寓,到家後整個人躺在沙發裏,腦袋空蕩蕩的看著天花板,我把手機關機,其實就算不關我估計也沒人找我,但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摁了關機鍵。
在家整整睡了兩天,徐碧柔以為我死在家了,叫了物業找到房東把門打開的。
看到跟鬼一樣的我,徐碧柔心疼的掉眼淚,顫抖著手想碰我又不敢,像是怕一碰我就會碎了似的。
“紅豆,你得吃東西,你得打起精神來。”
“你不能這樣紅豆,你看看我,我是徐碧柔,我是你碧柔姐!”
“紅豆,吃飯吧,行不行?當姐求你了,你要想哭你就哭出來,姐陪著你。”
徐碧柔叫了我整整一個上午,我看到她掉眼淚,溫熱的眼淚滴在我的胳膊上,但這種熱和她的話,好像怎麼也到達不了我心底。
“你再這樣我就請醫生過來,你這樣下去怎麼能行!”徐碧柔恨我不聽話。
聽到醫生這兩個字,我腦子裏像是有什麼東西閃過。
醫生,李水良!
我渾身震了一下,活著,我得活著,還要好好活著!
“碧柔姐,我餓了。”我靠在床頭上垂下頭,五指插在頭發往後滑到發梢。
徐碧柔眼睛發亮,從我床頭起來:“餓了好,餓了好!想吃什麼?姐給你買。今天外邊天氣不錯,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掀開被子,撐著床把床腿垂下來,蒼白的笑笑:“好。”